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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探查一番均無果,裴堯光就想,興許他口中的名字是個綽号呢?
憑他敏銳的直覺,他是如何也不相信普定是清白的!
于是,他今日換上一身白色常服,看上去頗有幾分玉樹臨風、潇灑俊逸之姿。
他走入客房,映入普定的瞳孔。
“和尚,我這身着裝如何?”
普定在心中默念着佛号,并不理會。
見他此等反映,裴堯光一下怒火中燒。
他迎上前匍匐在他身側,冷聲低喃:“那個人是不是…也像我這樣穿着一身白衫?”
霎時間,普定如五雷轟頂,但又不敢顯露一絲驚慌。
“貧僧不知大人所言是何?”
裴堯光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既然你對此人這般用心,那麼我的興趣也就越大。”他唇角一勾,“我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你若不招,那就等着用刑吧!直到你招了為止!”
普定心想:也罷,自己若是因此丢了性命,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備老虎凳。”裴堯光一聲令下。
這老虎凳看似很輕松,但其實需要把腿伸直後,将磚頭一塊塊墊在腳跟上,并在大腿處以繩将其束縛,通過雙腿和膝骨施加壓力,最終能使膝蓋骨折甚至癱瘓。①
普定咬緊牙關,默默承受,眼看磚頭層層疊起,膝蓋受力愈發沉重。
窗外寒風呼嘯,如怪物一般嘶吼。
普定滿頭冷汗,咕噜噜地滑落,浸濕整個脊背。
他再也忍耐不住,面色扭曲仰首長嘯,悲戚的慘叫聲讓衆人不寒而栗。
驚動了枝丫上的白腹鸫,那鳥兒雙翅撲騰,從枝頭飛竄而出。
半響,普定雙腿筋骨撕裂,直至膝骨處滿是淤血。
眼看膝骨欲斷,普定雙目無力,整個驅體都快不屬于自己。
然而此等方式并不能危及他的性命,隻能活生生将他折磨成廢人。
他大汗淋漓,咬緊牙關一心求死。
“殺了我吧,求裴大人殺了貧僧吧!”他使出周身力氣,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一句。
“既然是個硬骨頭,那就繼續加磚塊,直至他膝骨斷裂,又再接上去,反複如此!”
話落,裴堯光離開。
普定痛得全身失去任何感知。
“嘎嘣”一聲。
膝骨盡斷,一陣撕心裂肺地呐喊後,接着又是一陣低吟冷笑,無不讓人心底發涼。
衆人面面相觑,估摸着和尚怕是已經處于半瘋的狀态。
一錦衣衛道:“你這和尚服不服?”
普定一言不發。
一炷香後。
外頭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裴堯光走近,見普定遍體血痕,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得知他仍舊不屈服,裴堯光朝身後的李青使了個眼色。
李青上前取出匕首,将和尚的手指死死按壓在地面,刀鋒亮出一抹寒光,電光石火間,一聲凄厲的慘叫震破蒼穹。
普定食指盡斷。
在場衆人低下頭皆不敢直視,隻有裴堯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那血淋淋的斷指。
一團鮮紅的亮色如同盛開的彼岸花,十分刺眼。
普定本就受傷過重,又因食指失血過多,他再次暈厥在地上。
“來人!将他擡回房中好生修養,斷骨務必接好,給他手指上最好的藥!”
深夜,一道黑影從屋頂掠過,來人身輕如燕,健步如飛。
普定的客房響起兩聲叩門聲,終未有人應答。
黑衣人仔細打量一番四周,趁人不備破門而入。
普定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隻見他右手食指卻空了一截。
小白頓時瞳孔驟縮,短短幾日,一切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看着他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心中突然一陣絞痛,憤怒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心頭。
他握緊雙拳,眼眶倏地血紅,眼中竟氤氲着水光,極力克制着心中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雙肩不停顫抖,誓要将裴堯光碎屍萬段。
小白坐在床側,輕喚:“普定!普定!你可還好?”他帶着顫聲哽咽道。
普定睫羽微動,緩緩睜開雙眸,一見眼前的人激動得喜極而泣。
“小白,你來了!”他先是一喜,轉而又道,“你來這裡幹什麼?太危險了!”
“我來看看你,你怎麼被他折磨成這副鬼樣?”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丢了大半條命。
普定瞧他滿臉悲恸,凄涼的心生起一絲暖意,他竟然會同情自己的處境。
他會很傷心嗎?
他記得小白說過,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對人有任何的感情。
可如今,瞧着他悲憫凄楚的神色,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冷漠無情之輩。
這世上真正薄涼毫無人性之人,非裴堯光莫屬。
小白忽而伸手,緩緩伸向他的斷指,他指尖微顫,想要觸碰,伸出又縮回,縮回又伸出。
想碰卻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