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鹧鸪鳴啼,微風襲來,雜糅着一絲花萼的芬芳,四散開來。
“醒了?”小白柔聲道。
普定揉了揉太陽穴,隻覺一陣酸疼。
“我睡了多久?”
“一天。”
“我竟然沒死。”普定腦袋懵懵地。
“多虧一個老道人救了你的命。”
老道人?普及心中嘀咕:難道是那個說他犯桃花的老道?
“他是不是一身破破爛爛,身形消瘦,約莫五十來歲?”
小白嗯了一聲:“怎麼,你認識?”
“沒,此前偶遇過他,倒是與我閑聊過幾句。”
沒想到小白竟也遇見此人,并且還幫助了他們二人。
“那道人可有與你說過什麼?”普定道。
小白憶起道人的話:
【你媚骨天成,卻終身為情所困!】
【你與貧道有緣,這無字墨玉牌贈你……】
小白掏出懷裡的蝶形墨玉,隻道:“那高人賜了我這塊無字牌。”
普定拿在手中仔細打量,唏噓道:“這墨玉倒是上等質地。”
小白嗯了一聲。
“這老道怎會有這麼貴重之物?來曆不明的東西,你怎敢要?”
小白沉思片刻:“他絕非等閑之輩,也并非壞人。”
“哦?如此甚好。”普定點頭。
忽而聞到一股粥香:“你在熬什麼?這麼香。”
“給你煮了蓮子粥,讓你開開胃增補一下身子。”
爾後,小白盛上熱騰騰的蓮子粥端了過來。
“張嘴。”他舀起一勺羹,伸向普定嘴邊。
“我自己來。”他接過小白手中的碗勺,兩人不經意指尖相觸。
暖暖的,滑滑的,像是剛塗了蜜油的肌膚一樣。
普定的手顫了顫,像是觸碰到了一塊烙鐵試圖縮回,可雙手捧着碗多有不便。
“怎麼了?”小白瞧他神色慌慌張張地,好奇問。
他飲下一大口,還未來得及吹涼些。
呼——呼——
“好燙!好燙!”
“你倒是慢點吃,着什急。”
普定的嘴皮子被燙得微腫發紅,如同女子唇角的口脂暈開了一般。
小白忍俊不禁道:“瞧你這嘴。”
“你别嘲笑我了,我我……剛醒,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他說的極小聲,顯得有些心虛。
“來來來,我喂你!”小白眸底透出一絲愠怒,方才喂他,他非得自己來,現在倒好,把嘴燙成這樣非得讓自己難受才妥協。
他伸出拇指輕柔地撫摸着他的唇角:“阿定,疼嗎?”
“……一點點。”
普定腦袋微微後仰,感覺整張嘴都麻了起來,好似不屬于自己一般。他生起一絲疑慮:小白他在幹什麼?
他雙頰頓時無比灼熱,火辣辣地。
小白還未撒手,拇指粗粝的指腹緩緩滑動,滑到了他的唇珠上,微微朝裡伸了伸。
普定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輕輕一抵。
指腹傳來一陣濕滑清涼之意。
他指尖瑟縮,連忙收回:“你你…腦子還糊塗着?”
就知道你這個和尚有點小色心的。
普定心道:自己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他自己扒開,舌尖下意識地微微探出。
“是你自己碰到的!”普定小聲呢喃道。
小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低頭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嘴唇嘟成一個O型。
看起來就像一塊赤色軟糖一樣,他也想伸手捏一捏,想要知道是何觸感。
但普定僅僅隻是想想,他不可能這麼做的!
小白伸手,湯匙遞到嘴邊,普定抿下一口隻覺爽滑清甜,蓮子軟糯而有嚼勁。
“味道不錯,你吃了沒?你也嘗一嘗。”
“真的好吃?我可是第一次給人熬粥。”
以前他還是韓王的時候,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後雖然日子清苦,但十指也未沾過陽春水。
普定有些不可置信,第一次就做得這麼好吃!他挺了挺身,鄭重道:“謝謝你小白,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報你。”他發自肺腑說道。
“真有這麼美味?”小白躍躍欲試,淺嘗一口。
甜甜地,糯糯地。
他會心一笑:“你若喜歡吃,那麼,以後我方便的話,做好了就帶到寺裡給你。”
普定心間一顫,有點不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不用這麼麻煩,平日你也總是出生入死不必為我忙活。隻要你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他頓了頓,“況且,我過午不食。”
聽他這麼一說,小白隻覺鼻尖一酸:“和尚,抱一抱你!”
“呃……什麼?不不用了吧……”
話音剛落,小白猛地将他攬入自己懷中。
“我不管你過午食不食,我帶給你,你可以清早燒熱了再吃。”
“阿定,此生若有人敢動你分毫,就是與我為敵!我勢必不會讓他好過!”
小白眸中蕩起一抹暗色,呆呆地望着他,心道:懷生哥哥,我好想告訴你,我就是謝卿琂哪!
那個贈你蛐蛐的卿琂弟弟!
*
兩人下到烏澤鎮,距離上京越來越近。
遠處,一個小女孩站在街角吆喝道:“賣花了!賣花了!快來看看新鮮的玫瑰花。”
普定和小白從小女孩面前路過,隻聽小女孩高聲道:“和尚師傅,買一點花送給這個小哥哥吧。”
小白身軀一怔,奇怪,這個小女孩竟然沒有将他誤認為姑娘!
他俯身問:“小姑娘,你是如何瞧出我是小哥哥的?”
小女孩拽着一揪青絲,侃侃而談:“雖然小哥哥長相貌若美女,可是你一路走來,渾身散發的氣場,我認為是大少爺才具備的!”
小白伸手輕撫兩下她的腦瓜子,眼珠瞥向地上的玫瑰:“看你慧眼識珠,你這玫瑰花我就全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