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仔細看了看人,見人歪着腦袋靠在宇通邊緣睡得正香,細膩的臉頰熏得紅彤彤的,細密的睫毛根根分明的彎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陸長青還是第一次親眼瞧見沈韫睡着的樣子。
就好像兇巴巴的小老虎突然收起爪牙,睡着的樣子看起來也不知過是一隻毛茸茸的貓兒一樣,可愛的想讓人吸兩口。
陸長青輕手輕腳的裹起沈韫,遵照醫囑放到裡屋的榻上。
紅着臉好好的,仔仔細細的,幫着人把衣服穿好,才出門去喊姚箐。
姚箐準備妥當,動手前忽然問了一句。
“你們倆什麼關系?”
陸長青正全神貫注的準備打下手,突然被這麼一問有點懵。
姚箐又道:“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我就是多嘴一問。準備開始吧。”
陸長青:“……”
您這嘴确實有點兒多。
姚箐雖然嘴上說着沒有把握,但是下手非常利索。
血淋淋的刀口下斷裂的骨頭肉眼可見,姚箐将多餘的肉芽一一剔除,再生生将兩根錯位的骨頭接回原處。
陸長青都能聽到一聲骨頭的脆響。
大概麻藥勁兒過去,沈韫渾身一抖,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
姚箐處于長時間的凝神狀态,不敢懈怠,此時也滿頭大汗,手上明顯不如方才麻利。
“摁住他。”
兩個小童站兩邊壓着沈韫的四肢,陸長青擡頭望了眼雖然睜開了眼,但眼神還處于迷離狀态的沈韫,知道縫合傷口最後一步不能拖太久。
“姚大夫,我來。”陸長青道。
姚箐臉色都有點白了,看到陸長青堅定異常的眼神,最後還是選擇相信。
陸隐的兒子,應該不會差到哪去。
陸長青的确沒讓姚箐失望,甚至手法比她要更穩一些。
整個過程結束,大概兩個時辰隻多不少,陸長青第一時間去到床邊查看沈韫狀況。
隻見人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一縷縷黑色的發絲纏繞在他汗津津的脖頸上,襯得那處肌膚似雪一樣的白。
沈韫吐出口裡的布條,還有力氣沖他挑釁一笑。
看吧,熬過來了。
陸長青胸口悶悶的,喉嚨發澀的看着人。
半晌啞着聲音才說道:“疼不疼?”
沈韫連眨眼都費勁,仍氣息不足的低罵道:“廢話。”
這人就這麼生扛過來的,期間他甚至沒有聽到沈韫多餘的叫聲,安靜的他以為人昏了過去。
沈韫沒有清醒太久,沒過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這幾日可能要在醫館住一陣子,陸長青出門前就同柳三娘交代好,這會兒也不急着走。
安置好沈韫,陸長青輕手輕腳出了門。
姚箐以為他要走,随口問道:“先把診金付了。”
陸長青哭笑不得走過去,結果還欠了十兩。
陸長青無奈道:“他人在這,我就出去辦點事,不用擔心我跑了。”
姚箐不以為意:“那不一定。”
“十兩銀子,三天繳清。”
陸長青歎氣:“成。”
出了醫館,陸長青直奔萬重樓。
賭坊的人都認識陸長青了,見了他跟見到仇人一樣,陸長青指名點姓要見馮老闆。
那馮老闆對陸長青印象深刻,不僅在他手裡吃過癟,還大鬧他的賭場讓他虧了不少銀子!
連任顯豐都過來替他們求情,結果任顯豐又來告訴他,那沈韫才不是什麼貴人養在外頭的幕僚,他們就是騙人的!
馮老闆馬不停蹄的搖晃着圓滾滾的肚皮飛奔而來,見到陸長青就是好一頓開罵。
陸長青一句話就讓他閉了嘴。
“馮老闆,我有辦法徹底治好您和令夫人的病。”
馮老闆雖然不再怒罵,但仍持懷疑的态度。
陸長青斬釘截鐵道:“今天治不好,我以死謝罪!”
馮老闆倒是被他的氣勢給吓住了,他斷人胳膊砍人腿的,可從沒幹過要人命的勾當,這小子膽子不小,命都不要啦?
馮老闆啐道:“今天我夫人就能有了身孕?你當我傻子嗎 ?!”
陸長青笑:“你今天不信,日後你斷子絕孫哦。”
馮老闆:“……”
斷子絕孫這四個字把馮老闆雷的外焦裡嫩!
誰不知他多想要個孩子來繼承他的家業,斷子絕孫簡直就是觸他的逆鱗!
馮老闆氣的兩個臉蛋兒都在顫抖,指着陸長青的鼻子怒道:
“來來來人!把他給我帶進來!黃毛小兒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就讓他知道知道死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