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去瞪陸長青,目光所及陸長青的臉,他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的閉上眼,“你什麼時候能把這惡心玩意兒摘了。”
鬧心!
陸長青反問:“你要是沒掘我的墳,頂着這張臉你能認出來嗎?”
沈韫用力甩開他,“化成灰都能認得。”
兩人生死離别前的矛盾和恩怨仿佛沒有發生過,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再提起之前的那些事,也沒有闊别已久再相見的高漲情緒,平平靜靜的。
一來一回拌了幾句嘴,忽然西邊天上炸起一朵黃色煙花,零星的火花稀稀拉拉的四散開來。
沈韫狠狠一皺眉,暗道:“不好,這煙花顔色不對,小皇帝出手也該是偷偷摸摸的,怎麼放哨煙。”
這哨煙是皇家專屬,一般都是牽扯到皇親國戚,才會用到,不管身在何處,見此煙,附近周防官兵将士都要無條件派出人手支援。
不過這種煙放了未免太裝腔作勢,大越開國離開統共沒用過幾次。
陸長青驚疑道:“哨煙?”
“齊王出事了?”
區區幾個字一下子戳到了沈韫的肺管子,他不是讓這個蠢貨先一步回華陽鎮了嗎?!
他強忍着眼疼的風險看了一眼陸長青:“你知道?”
陸長青心有靈犀的悟出沈韫指的是什麼,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正色,“亂局已定,我可不甘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知己知彼嘛。”
沈韫倒不奇怪他有這樣的心境,陸長青胸有仁愛大義,光是這一點就和他背道而馳,可偏偏就是這人一直追在他屁股後面,時時刻刻提醒他,回頭是岸。
不然他還真不敢确定自己現在殺到哪了。
陸長青知道現在不是跟沈韫建立橋梁的時候,這方圓幾十裡唯一一個皇親貴族就是齊王,他要是出了事,在座的沒一個能逃過。
陸長青彎腰把沈韫背到身上,先一步說話制止了沈韫的嫌棄,“快指路,齊王弄不好已經泉下有知了。”
沈韫:“……”
有了沈韫的指路,陸長青終于從看哪都一樣的樹林子裡重見天日,似乎耳邊的風都犀利起來,隐隐攜着一股緊張不安的味道。
他們從高處往下眺望,赫然看到身穿銀甲的将士四面八方的将黑熊山圍了個裡外不透風。
這山中加上存活下來的土匪統共不超過四百多人,皇帝什麼心思昭然若揭。
不管他常家人想怎麼讨好齊王,拉幫結派,今天就把你們一鍋端,殺哪個都行,主要是激怒常家那個老的半截身子都埋土裡的老侯爺。
皇帝看戲看久了,想着一下來個猛的,似乎也不準備拖着這煩心事過年了。
陸長青大概猜出今年的甯州恐怕是過不上好年了,“你千算萬算怎麼就沒想到,齊王會回來。”
沈韫心說,我怎麼知道,他千叮咛萬囑咐齊王回華陽鎮,也就是他引人離開後出了點意外,沒想到帶的毒粉撒偏了,叫其中一個黑衣人傷了他,好在計劃沒偏,不過是受了點傷。
他最近跟着齊王做了不少事,以皇帝生性多疑的性子,肯定也不會留着他過年,所以他便提前把自己摘出來,好等着皇帝發難趁機圍困勢單力薄的常津予。
常津予一死,老侯爺能坐的住?
誰知道呢,誰知道蕭難是個有主見的廢物,難不成他要一個人對戰三百常家軍出這口惡氣嗎?
沈韫咬牙道:“人蠢起來,是不可控的,你挺聰明,要不你想想怎麼救常津予?”
陸長青道:“你也想想怎麼救那個蠢人吧。”
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齊王,要不是他也困在裡面,恐怕像皇帝你直接就動手了,抓了老侯爺的親兒子,不比殺一個齊王更直接?
皇帝要的不過是個名正言順的罪名罷了,而齊王恰好送上門了。
沈韫望着駐紮軍營的方向,想不出軍營裡面現在是什麼樣子。
常津予為人清醒,做事也有條理,沈韫倒是不擔心他真的敢動蕭難,但蕭難就不一定,全仗着一頭熱血真把常津予逼急了,就不好說了。
陸長青轉身準備下山,“你見到常津予,幫我帶句話,就說家中幼子年後周歲禮,他這個當爹的還得回去準備宴貼,事無巨細等着他呢。”
沈韫一時間心情複雜,站在他的角度,他隻需要保住蕭難就可,陸長青的這句話看着不像是給常津予說的,像是給他說的。
“你去哪?”沈韫不想去糾結兩人之間耍的小心眼子,陸長青也不像是一走了之的人。
陸長青道:“我這張臉别人不認識,下山容易蒙混過關,去搬個救兵應該不成問題。”
沈韫在後面提醒,“老侯爺的兵跑斷腿也趕不上,省省力氣你去跟常津予親自說那些話吧。”
陸長青擺擺手:“我信你,撐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