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末一早就下了樓,樓下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顧末看到種類繁多的早餐,眼神一亮。他已經很久吃過如此豐盛的早餐了,以前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他踱步走過去,年紀五十左右的管家已經為他拉好了椅子,顧末輕輕坐上去。十六歲的少年難免有些頑皮,沒有君遙的低氣壓,他輕快的在椅子上瞪着腳,很有禮貌問道:“管家爺爺,君遙哥什麼時候下來?”
“大少已經去公司了,下午會回來接您。這些早餐都是廚房為小少爺您準備的,要是有什麼想吃的,您盡管提。”許是大人都喜歡有禮貌、聽話的孩子,管家慈眉善目的回答他。
“哦。”顧末點頭,雖然不喜歡君遙,但現在顧氏集團是君遙當家,問問早飯這種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做的。
顧末捧着牛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他被拐時年紀小,現在已經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了,隻記得自己有一對非常恩愛的父母和一個哥哥。
但是從昨晚回來到現在,他隻見過君遙,還沒有見過他的父母。
他偏頭轉向旁邊站着的管家道:“管家爺爺,你在顧家呆了多久了?”
管家有些疑惑道:“二十幾年了,小少爺,怎麼了嗎?”
“那管家爺爺知道爸爸媽媽在哪嗎?我回來還沒見過他們呢,他們要是知道我回來了,一定很高興。”顧末笑着道。
“這……顧總和夫人……他們……”向來言簡意赅的管家,在此刻卻顧左右而言他,顧末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繼續追問,得到的卻是等君遙回來問君遙的答案。
他眼神掃過屋内站着的傭人,知道他們都聽君遙的,肯定也不會回答他的問題,顧末吃完早餐便上了樓。
下午,君遙一回來,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翹首以盼的顧末。昨天還一副泥腿子的模樣,今日換了身衣服,還真有幾分小少爺的貴氣。果然,顧父、顧母的基因好,他們的兒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顧末一見君遙,便迫不及待的從椅子上跑過來,他跑到君遙道:“君遙哥,你是怕我回來就和你争奪家産,所以才那樣對我嗎?”
“君遙哥你放心,我腦子笨笨的,沒有商業頭腦,就算将顧氏教給我,我也沒有能力掌管,我絕對不和你争奪家産。”顧末發誓道。
他想了一晚上,以為君遙昨晚那樣對他,是因為家産問題。畢竟君遙是顧家的養子,他這個親子一回來,君遙擔心自己的地位被動搖也是正常。說到底,很多人都會認為顧家的資産怎麼着也應該由顧家人來掌管。
“呵。”君遙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聽說你上午問爸媽在哪兒了?”
“嗯。”顧末點點頭,對于君遙知道他詢問過管家父母這件事并不奇怪。管家在君遙手下待了多年,自然是君遙的人,告知君遙他的行蹤也無可厚非。
顧末一臉期待道:“這麼多年沒見到爸爸媽媽,我很想他們,他們這麼久沒見到我,也一定很想我。”他對君遙笑了笑。
“昨天不是說要帶你去個地方嗎?那個地方就是爸現在住的地方,想去就跟上!”君遙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爸在的地方,而不是爸媽在的地方,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開心的顧末也就沒多想,他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君遙身後。
屋外,等顧末出去,便看到快他一步的君遙和一個年輕的西裝男在車旁站着。
君遙對西裝男介紹到:“我弟,顧末。”而後又對顧末道:“我的助理,沈墨。”
“沈助理,你好。”
“小少爺客氣了。”
兩人相互寒暄,沈墨為他們拉車門,然後三人一車便緩緩發動,到一家養老院才停下。
被拐買的顧末沒讀過幾年書,但這幾個字還是認識的,他看了看面前的養老院,又看了看君遙。
“跟上。”君遙道。
進了養老院,君遙徑直的走在前面,那樣子就像來過很多次一樣。沈墨提着東西走在後頭,顧末也慢吞吞的跟上。
君遙在一間房面前停下來,他開門對裡面說了兩句,裡面的護士便走了出去。君遙撇了顧末一眼:“杵在外面做什麼?還不進來!”
顧末進去之後,看到床上坐着個人。那人一頭白發,滿臉滄桑,完全不像一個四十幾歲的人,倒像一個八十幾歲的人,看着還有些癡傻。
床上的人看到君遙三人進來,将剛剛護士給的草莓遞給君遙道:“阿遙,果果,吃。”
君遙拒絕,讓沈墨将買的水果和放在桌上。
顧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君遙,像是要确定什麼似的。
君遙看着他困惑的樣子,一臉笑意:“怎麼?剛剛不是還吵着要見爸嗎?現在見到了,還不上去跟爸打個招呼嗎?”
顧末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即便沒有記憶,但血緣的羁絆讓他們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他伸手想抱一抱十幾年未見的父親。
顧父卻以為他是要和自己搶草莓,他護犢子一般護着手裡的草莓,嘴裡嘟囔道:“這是給阿遙和末末的,末末最喜歡吃草莓了,其他人不許吃,也不許搶。”
聽到顧父叫他的名字,顧末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他啞聲道:“爸爸。”
這一聲爸爸,仿佛和十二年前相接,隔了十二年的時空,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