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君遙起床後在客廳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女孩坐在桌子上玩積木,看背影君遙覺得熟悉極了。
怎麼那麼像安安?君遙以為自己眼花了,走過去試探着叫了聲:“安安?”
小女孩轉過身疑惑道:“嗯?怎麼了哥哥?”
真的是安安?君遙有些錯愕,安安不應該在孤兒院嗎?怎麼會出現在他家裡?君遙有些疑惑。
恰在此時,廚房裡做飯的沈墨聽着他的聲音便出來了,他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君遙,和君遙解釋了一番。
原來沈墨覺得安安很可愛,看君遙也很喜歡的樣子,就想收養她。在君遙車禍之前他就去辦理了收養手續,想着給君遙一個驚喜。今天收養手續剛好辦下來,現在安安是在沈墨的戶口本上,叫沈悅安。
沈墨解釋完就繼續做飯去了,臨走前還問君遙餓不餓,飯馬上就好了,要是餓的話冰箱裡有吃的,可先填一下肚子。
沈墨一進廚房,玩積木的沈悅安沖君遙做了個鬼臉,笑着道:“沈墨哥哥還讓你好好休息,你都一覺睡到中午了,大懶蟲,略略略。”雖然沈墨收養了她,但他很厭惡“爸爸”這個稱呼,便一直叫沈墨哥哥,好在沈墨也不在意。
七、八歲的孩子,哪裡知道君遙現在的狀況,隻以為君遙是懶,喜歡睡覺。
“我上午來的時候,沈墨哥哥還讓我不要發出太大動靜吵到你,大懶蟲。我來了你也不知道,害我一個人玩了這麼久,哼。”安安假意生氣。
“嗯”君遙坐在一旁回應着:“哥哥很懶,哪像安安,我們安安最勤快了,這麼早就起來搭積木了,真厲害。”君遙毫不吝啬的誇獎她。
“現在哥哥就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沈悅安聽着君遙的誇獎,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美人哥哥誇她了,真開心。她強壓下内心的喜悅,扭捏道:“看在你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吧!哼。”
看着這個年紀的小孩,強壓歡喜卻一直露餡的動作,君遙噗呲一笑,換來了沈悅安惱羞成怒的眼神,君遙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最後,消氣的沈悅安将還沒搭的積木遞給君遙,和君遙一起搭起了積木。
做好飯的沈墨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很開心自己的決定沒有做錯。要是時間能一直停在這一刻就好了,那他們就是快樂的一家三口了。
可命運的齒輪不會因任何人停止,天使的秤座也不會為任何人失衡。
時光和流年,總易把人抛,該來的也總是會來的。
沒過幾天,原本神情恍惚、一覺睡到大天亮的君遙,忽然在某天早上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後就在廚房做起了飯。
身邊的位置空了,沈墨沒過多久就意識到了,他連忙起身尋找君遙的身影。最後,看到了君遙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因為病痛折磨,已經變得瘦骨嶙峋了,腰身都細了一圈,跟個竹竿似的,仿佛随時就能被一陣風給吹倒。
心有靈犀一點通,沈墨一到,君遙就注意到了,他轉頭招呼沈墨過去。沈墨慢慢靠近,從背後抱着君遙。雖然是冬天,可屋内一直都開着暖氣的,君遙的體溫卻異常的低。
沈墨抱着君遙,試圖将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君遙。他開口問道:“學長,怎麼起這麼早?不在睡會嗎?”沈墨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顫音。
“不睡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還沒好好約過會,今天去嗎?”君遙回身笑着道。
“好,學長說去哪就去那。”沈墨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在一起快兩年了,他們從沒正式的約過會,現在君遙主動提出來,沈墨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君遙這個樣子,像極了老一輩人說的回光返照。他們說,人在将死之際,精氣神會比平常好很多。卧床期間不能做的事,那天什麼都能幹,而且仿佛有用不完的勁,可很多人都活不過當晚。
沈墨緊緊抱着君遙,像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血肉一般。若世有神明,可不可以将自己的壽命分學長一半,讓他和學長生同衾、死同穴!
可上天回應不了他,他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早飯過後君遙和沈墨穿着情侶裝,一起看了電影,吃了午餐,抓了娃娃,做了很多小情侶約會時會做的事。
待到晚上九點,兩人才盡興而歸。車裡的君遙看着旁邊座位上沈墨送的玫瑰花,開心的嘴角一直沒壓下去過。
可意外總是來得那麼忽然,死神也降臨的始料未及。前一秒還開心的君遙,在到家門口、沈墨為他開車門的瞬間,一口血吐了出來。
他的身體和精力就像衰敗的花朵,瞬間枯萎。沈墨連忙接住他将他抱回了家。
門一開,屋内燈火通明,原本被他們送去給鄰居照顧一天,明天早上在回家的安安坐在桌子前,看着他們。
沈悅安看着沈墨懷裡的君遙,眼眶瞬間紅了,她跟在沈墨身後,卻一直沒有進門。
床上的君遙看着門口偷偷摸摸的安安,他讓沈墨先出去,等下在進來。沈墨知道君遙有話要和安安說,即便在不舍,也同意了。
“安安,你都知道了?”君遙摸了摸安安的頭。
“嗯。”沈悅安點頭,哪怕才七、八歲,可經曆過母親慘死的她,在進家門第一天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臉上蒼白,身體虛弱,體溫冰涼,食欲不振,每天都睡到午時,以及偶爾的咳嗽聲和血腥味,無一不在昭示着,君遙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
她到家不過一個星期,已經看到沈墨兩次在夜晚避開她洗衣服了,可家裡明明有洗衣機。
也看到過好幾天,君遙上午是一件衣服,下午又換了另外一身,這很奇怪。
特别是今天,平日裡精神不振的君遙,居然大清早的起來做早飯,還将她送去給鄰居照顧。沈悅安感覺不對勁,随便找了個理由便偷偷回來了。
她想起君遙出門前又換過的襯衫,沈墨必然來不及洗,她找了許久,才在君遙和沈墨的床底下找到,打開一看,襯衫上面沾滿了黑色的血迹,她便知道了真相。
“哥哥,你要走了嗎?”沈悅安看着君遙,聲音哽咽道。
“嗯。”即便在不想,君遙也不得不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和沈墨的打算是,明天安安回來,便騙她說自己去旅遊了,有緣再見。隻是沒想到,安安早就知道了。
“那哥哥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