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末走後,沈墨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看着淩亂不堪的房間,内心有些慶幸自己将安安拜托鄰居照顧一天。
他将滿屋的嘈雜整理好,而後形單影隻的回了房。
房間内,沈墨打開床頭櫃,深情的撫摸着裡面的盒子,動作輕柔的仿佛在撫摸自己的愛人。
或許顧末怎麼也想不到,他拼命搶走的,不過是自己在超市買的面粉。不然就算死,他也不會讓和有關學長的東西被那個傻逼搶走的。
他一直都知道,那個傻逼觊觎着他的愛人。
沈墨将裡面的盒子拿了出來,抱着它上了床。被子裡,沈墨默默的流着淚,感歎着命運的不公。
命運怎麼就這麼喜歡捉弄人呢?車禍之後,他才真心實意的感覺到君遙是真的在學會愛他,可沒多久,上天就好像和他開了個玩笑一樣。
身體日漸消瘦的君遙,當着他的面吐了一口黑色的血,把他急壞了。可君遙卻拖着虛弱的身體,固執的詢問他還記得宴會那晚他們說的話嗎?
沈墨憂心他的身體,急忙翻找自己的記憶。
記憶裡君遙狀似無意的捧着咖啡詢問他:“小沈,你覺得短暫的陪伴是懲罰還是獎勵?”
他當時回答的是什麼呢?他很堅定的告訴君遙:“是獎勵,短暫的陪伴對我來說是獎勵。”
那時的他想的是,隻要能和君遙多呆一會,哪怕一天,都是對他的獎勵。或是他異想天開一下,君遙若是能做他一個月的男朋友,他願意死在第三十一天,因為之前的三十天,他會被幸福溺死。
那時的他隻沉浸在君遙答應和他交往的喜悅上,渾身上下都冒着粉色泡泡的他幸福的都快昏過去了,根本沒想的君遙說的是這個意思。
沉浸在悲傷中的沈墨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才回過神來。
臉色蒼白的君遙同他說自己時日無多,不必将他的大好青春和大好時光浪費在自己一個将死之人的身上,讓他走,并告訴他今後會遇到更好的人。
沈墨那肯同意,他拒絕的搖搖頭,告訴君遙他這輩子認定了他,是不會喜歡上别人了。君遙要是趕他走,那他就是一隻沒人要的流浪狗了。
他故意裝可憐道,那時無人可依、無處可去的狗狗就會被餓死、凍死了,學長忍心讓我這樣嗎?
他的頭靠在君遙的膝蓋上稍稍蹭了蹭,撒嬌的意味很明顯,等意料之中君遙心軟的一下下撫摸他的頭,他的眼裡才劃過一抹暗流。
沈墨沒說的是,他生來就是為了君遙,為了他的學長。隻要君遙還活着,他就會陪着他一輩子,君遙要是死了,那他就去殉情。
專心安慰他的君遙,根本沒有注意到靠在他腿上的狼崽子眼神裡的瘋狂。那是以命相随的瘋狂。
可他這個想法還是被聰明的君遙發現了,并在臨死前“威脅”自己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沒有學長的日子,生活在怎麼美好,人也同行屍走肉了。
想起顧末和他打鬥時說的話,沈墨心疼的攏了攏懷裡的盒子。
之前顧末對君遙可是恨之入骨,今日卻一口一個哥哥的,顧末絕對是知道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隻是他沒想到,那件事連君遙都不知道。
原來學長自以為的錯誤,都不是他的錯誤,原來學長丢失了一段記憶,原來學長腹部的傷口,是那時候留下的,原來學長也是受害者。他就知道,膠潔如明月的學長,不可能有他說的那樣壞。
學長,我會聽你的話好好活下去的,今晚入我的夢好不好?我想你了。沈墨吻了吻手上的戒指。
戒指是他和君遙在約會時碰到一對當街求婚的情侶,偷偷去買的。這枚戴在他的手上,而另一枚,卻永遠等不來自己的主人,隻能孤零零的連着骨灰,一起呆在暗無天日的盒子裡。
第二天,沈墨去鄰居家接回了安安,帶着安安去往了昆明。那個君遙生前向往的地方,那個君遙和他談及一起定居的地方。
車上,沈墨迷茫的看了看身側的人,雖然現在還是兩個人一起,但曾經和他說要一起去的人已經不在了。他摩擦了手上的戒指,感受了下脖子上的項圈,看了眼懷裡的盒子,随即釋懷。
十一年後。
當年那個小女孩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唇紅齒白,明眸皓月,膚白勝雪,隻是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卻帶着滿滿的眷戀和不舍。
安安看着病床上了人,床上的人明明看着還那麼年輕,那麼充滿朝氣,卻早已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甚至向往着死亡。
安安一直知道,自從君遙哥哥死後,沈墨雖然每天看着正常,但内裡早已經腐爛了。隻是因着什麼原因,讓他一直漫無目的的活着。
安安猜測,應該是哥哥臨死前的囑咐吧!除了他,沈墨不會聽任何人的話。可惜的是,她情窦初開時才明白,原來沈墨和哥哥,是愛人的關系。
小時候的她好幾次看見他們在客廳舉止親密,卻又在她出來時刻意拉開了距離。現在想來,哥哥要是沒死,她應該能做他們結婚時的花童,見證他們的愛情吧?畢竟,沈墨的手上還帶着一枚戒指,一枚隻要異性接近時,便主動告知對方他有愛人的婚戒。
哥哥的死,對沈墨的打擊遠比她想象的要大。
當年來昆明的第一個星期,她就發現了沈墨的一些怪異行為。
閑來無事時下意識的撫摸手上的戒指和脖頸上的項圈,睡在沙發上時每次都蓋着一件與他尺寸不符的衣服,還有每次喝茶時都放上一點的小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