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相:“再叫就封口。”
小黑貓不叫了，它開始抱着雲無相的手指磨牙，緊接着嘴上就被貼了一張符。
腳下的房屋中傳來一陣瓷器落地的碎裂聲響，暴躁的男聲中滿是憤怒:“該死的！怎麼他運氣就那麼好？剛把鏡片放過去就有真道士上門。”
雲無相捕捉到鏡片二字，心中頓時了然，自己除掉的那隻妖邪的本體大約是面銅鏡。
“我這些年遇到的江湖騙子那麼多，憑什麼他就能遇到個真的？！”
“憑什麼他遇到的是道士，而我遇到的就是妖物！就連妖物都打不過他那邊的道士！憑什麼我事事低他一頭！憑什麼？！”
雲無相聽着這份積怨已久的咆哮聲，突然想起來這位宣王還有一個隐藏設定，萬年老二。
身為主角攻的對照組，宣王自身的條件也很不錯，不然怎麼和主角鬥？
無論是身份，地位，容貌，智力乃至心性，宣王稱得上一句人間翹楚，但是——都比主角攻差了那麼一點兒。
宣王看厲王不順眼，除了争皇位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萬年老二對老一的怨恨。
屋子裡的咒罵聲再次傳出，不過都是些陳年舊怨，雲無相聽了一會兒便不打算再聽下去了。
袖袍一揮，封閉的窗戶突然打開，屋内，宣王一驚，直接抄起手邊的花瓶就砸了過去。
花瓶未碎，而是懸浮在了空中，接着飄回到桌子上。
“天青玉瓷，毀了倒也可惜。”
宣王豁然轉身，隻見一地狼藉的屋中，多出一道恍若谪仙的身影。
仙人？也有仙人來找他了？他就知道自己不比厲王差！
宣王的滿腔欣喜與激動在看清楚雲無相的臉時通通化作驚恐，他顫聲道:“是你！”
雲無相把試圖爬出來的小黑貓按回袖子裡，眉眼淡淡掃過宣王:“你認得我？”
他的那些故人裡，可不包括宣王這個年紀的人。
宣王咽了咽唾沫，低下頭，擡手行禮，恭恭敬敬道:“父皇那裡有一幅您的畫像，我想，您定是父皇某位重要的故人。”
畫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畫像前擺放的貢品與陳設，是用來祭奠亡者的。
他眼前這個，是人是鬼啊？
夜晚的涼風透過窗戶吹進屋子裡，宣王隻覺得遍體發涼，屋裡冷的不太正常。
雲無相回憶了一下自己與皇帝的關系，道:“也算故人，畢竟結過仇。”
說起來，他和當今皇帝也就見過一面，饑荒初年，他穿來這裡，受沈瀾卿父親的恩惠僥幸活了下來。
饑荒末年，他偶然習得一身本領，後來被皇帝發布的一道诏令給氣到了，便潛入皇宮把人打了一頓，威脅人撤銷那道诏令。
最後诏令撤銷了，但他想做的事情也沒做成，反而讓心魔更加嚴重，不得不去島上閉關。
不過在打完皇帝之後，雲無相還以為自己會被全國通緝呢，結果沒有。
雲無相也沒有跑去要求皇帝給自己下通緝令的癖好，也就沒再管過這事。
就這麼一面之緣，皇帝留着他的畫像做什麼？紮他小人詛咒他？
本來還想攀關系的宣王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來。
結過仇？
父皇你有病嗎？造一間密室去祭拜仇人！
難怪他當初費時費力好不容易選出一個容貌氣質皆與畫像相似的人帶到他父皇面前時，那老家夥的表情那麼難看。
雲無相:“我來不是與你說這些，我為鏡妖而來。”
宣王陡然意識到了什麼，擡眼看向眼前的人，眼底壓抑着一份強烈的情緒:“你就是殺死她的那個道士。”
緊接着，宣王結結實實地給雲無相行了一個大禮:“多謝道長救命之恩，實不相瞞，不是我想驅使鏡妖謀害厲王，與那鏡妖相比，我雖然是個王爺，但也隻是肉體凡胎，哪裡是她的對手。”
“她說厲王身上有股特殊的氣息，有助于她養傷，讓我幫忙把她的本體碎片放入厲王府，我承認自己是與厲王有怨，但在鏡妖一事上，我同樣是被逼無奈啊！”
雲無相再次把袖子裡不老實的黑貓按了回去:“她還說過什麼？京城裡，可還有别的修士與妖物？”
“妖物不清楚，不過修士确實有兩個，他們走了我大皇姐惠慶公主府的路子，準備參加春日宴，不知閣下與他們是何關系？”
宣王說完半天沒有回音，再一擡頭，屋子裡除了一地零碎的物件，再無它物。
“走了？”
……
離開宣王府，雲無相又把公主府逛了一圈，并未發現宣王所說的兩個道士。
小黑貓費力地爬出衣袖，一隻前爪不斷指着自己的嘴巴，表示有話要說。
雲無相扯開符紙，把黑貓往地上一扔，小貓打了滾兒，轉瞬變成了人形。
宋倚樓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觀主别費力氣了，那些偷渡下來的仙人都很會隐藏自己。”
“他們似乎在躲着什麼，在凡間走動時很少使用術法，就和常人沒什麼兩樣，堂堂仙人來到凡間後反而像是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就像被發現身份後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啊，莫陽那個傻子不算數，我估計他都不知道這件事，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命大。”
宋倚樓身長胳膊舒展了一下身體，目光落在雲無相身上，說道:“觀主，他們是在躲着你吧。”
“你在這凡間界，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呢？”
雲無相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被貓爪子弄亂的衣袖，回了他三個字:“說完了？”
接着向宋倚樓擡起手。
宋倚樓看到他擡手的動作轉身就跑，嘴裡喊着:“觀主你不能這樣，我不要……喵喵喵！”
四肢不太協調的小黑貓在草地上翻騰着爪子，如玉細雕般的手指捏住黑貓的後頸，将其提溜起來，擡至胸前。
雲無相微微低頭，與黑貓對視，晃動了一下手指，小貓也跟着晃動。
“順眼多了，這才是寵物該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