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南的确很需要這杯水,但在喻流無形中散發的氣場下,他忍住了想要喝這杯水的欲望,說道:“你……您是喻七爺?”
喻流微笑道:“洛先生來廣市,是來參加糖糖和我的訂婚宴?”
洛白南手一緊,臉色有些蒼白:“您為什麼……要選擇糖糖。”
喻流輕笑一聲:“洛先生這話問的,她喜歡我,願意嫁給我;我愛她,想要娶她,我們兩情相悅,喜結連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們結婚不是很正常的事!”
洛白南啞口無言,半響才咬牙道:“不對,糖糖……糖糖明明喜歡的人是我,她喜歡了我十年,怎麼會轉頭喜歡上你?你……一定是你逼她的……”
喻流輕輕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她喜歡了你十年?”
洛白南内心一陣苦澀,笑道:“沒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相處了二十多年,她喜歡……我,喜歡了十年,你們認識了一年都不到,她怎麼會喜歡你?”
“怎麼不會,我喜歡她,會一直愛護她她,寵她疼她,把她捧在手心裡愛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隻要她想要,我會給她一切她想要的,給她安全感,給她一個幸福的家,她怎麼不能喜歡我!”喻流收起了玩味的笑意,冷然道:“原來你也知道她喜歡了你十年,那麼這十年你給了她什麼,你覺得你配得到她的喜歡嗎?”
洛白南臉色滿是痛苦,這十年他似乎的确什麼都沒有給她,之前是他給不起,後來是他沒有給,或許他給她的,隻有傷害。
喻流伸手拿起了放在他面前的玻璃水杯遞給他,淡然道:“你的嘴唇很幹,要喝杯水嗎?”
洛白南一愣,這莫名其妙的話題讓他反應不過來,但此時此刻他的确很需要這杯水,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接水時,喻流卻突然松手,嘭的一聲,水杯摔落,杯子碎了,水也全倒了,他的心一驚,也懵了,無措的看向他。
喻流摔了杯子,毫無歉意的淡然道:“抱歉,杯子摔了,你沒有水喝了。”
洛白南:“……”
喻流略含嘲諷道:“洛先生似乎總是在錯過,不管是水,還是其他。”
洛白南抿了抿唇。
“雖然你剛剛很想喝水,我也讓人給你倒了杯水,但你沒喝,現在你猜猜,我還會不會讓人再給你倒杯水?”
洛白南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喻流哼了一聲,冷冷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洛白南,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糖糖等你?”
洛白南一驚,心有無數句話反駁,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喻流眸光漸漸的森然狠戾:“當年因為糖糖喜歡你,所以我把她交給了你,那時我是怎麼說的?”
洛白南無言以對。
那時是多少年前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洛白南上初二,十四歲的少年,那天是糖糖的爺爺去世的那天,他也去了葬禮,看着糖糖哭得悲痛欲絕的樣子,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疼,那時還是少年的他,根本想不到她爺爺的去世對糖糖意味着什麼。
糖糖的爺爺下葬後,糖糖的生活就成了問題,她的爸爸早年失蹤現在還沒有消息,大家都說他已經死了,她的母親在離婚後也渺無音訊,沒人能聯系得上,所以她大伯成了她的監護人,可是她的大伯母是個非常厲害的女人,糖糖在她手下哪裡有好日子過,差點連學都沒得上,後來洛白南拿出了一筆錢,說是糖糖爺爺交給他的,留下來給糖糖的學費和生活費,她的日子才好過了一點。
沒人懷疑洛白南拿出來的這筆錢,都以為真的是糖糖爺爺為了防着糖糖大伯貪下這筆錢,所以交給了洛白南這個經常和糖糖來往的外人,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筆錢是在糖糖爺爺下葬的那天晚上,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交給他,讓他找個機會給糖糖的。
那時的少年喻流自身難保,那天他逃了幾次,又被少訓營的人抓了幾次,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逃脫,也不忍糖糖跟着水深火熱的他颠沛流離,最後在行老頭的葬禮上,他掏出了全身所有的錢,交給洛白南,讓他找個機會交給糖糖。
喻流和洛白南不同,兩人年紀雖然相仿,可是他經曆過的人生閱曆,早就看出了大伯會虧待糖糖,所以行老頭是知道自己大兒子兒媳的德行,才在臨終前給他發信息讓他履行諾言把糖糖接走,可是那時的他也無能為力,隻能拿出自己全部的錢财交給洛白南,希望能讓糖糖好過些,他不信任糖糖的大伯,而洛白南,他相信他不會昧下這些錢,當然也威脅了他一番,後來他還是回到了少訓營,他有了更要強大,要返回喻家,要攀上高峰的動力和決心。
喻流和洛白南第二次見面是在他們二十歲,糖糖十八歲高三畢業那年,洛白南是一個大二的大學生,根本沒有資助糖糖上大學的能力,而那時的喻流已幹掉了喻五爺成功上位,他有了一切他想要的能力,也有了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的力量,可是再回頭,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一個人,更何況是素味平生的人。
糖糖并不知道他的存在,隻以為這幾年每當她有難的時候是洛白南向她伸出了手,以為洛白南是那個踏着五色祥雲來營救她的英雄,一顆心悄然落在了他的身上,這時候的喻流知道自己遲了,他沒辦法把心有所屬的糖糖帶走。
所以再一次他向洛白南資助了糖糖上大學的費用,那次他鄭重詢問:“她喜歡你,那麼你對她又是什麼心思,你能為她做到哪一步?”
那時的洛白南一片天真,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沒有經曆過苦難,哪裡知道現實生活的殘酷,隻信誓旦旦道:“我會愛她護她,把她捧在手心裡寵她一輩子!”
喻流輕笑一聲,不置可否:“一輩子太長了,你能寵她到結婚再說吧,這是我最後一次資助她上大學,既然你發誓會愛護寵着她,那她以後的一切就要你自己去承擔了。當然你隻有一次擁有她的機會,如果你沒做到,那你也不會再有靠近她的機會。”
洛白南臉上露出了頹喪之色,他的确沒有做到,當年他發誓的時候有多雄心壯志,現在就有多無知可笑。
剛開始有了喻流的資質,糖糖順利的進入了京大上大學,而他在大學畢業後開始工作了,才知道現實生活的殘酷,和他們在校園裡的憧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不算很優秀,也沒有後台鋪墊,比他優秀,比他後台硬的比比皆是,他的工作前景很是艱難,他努力勤奮的工作,可是在繁華昌盛的京市裡根本不值一提,隻是衆多北漂人員中的一個而已。
直到後來遇到了貴人,才提攜着他步步高升,後來他們白手起家開創了安心設計,才算是成功了,隻是後來他才知道這個成功是别人恩賜的,是有人特意而為,這個提攜他的貴人,安心設計室的順風順水其實不過是喻流放了話關照的,這讓他很是不甘又無可奈何。
糖糖對他的心意他知道,也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可是他更知道她喜歡他的來意,不過是他竊取得來,她的心動是來自于他一次又一次的解決她的困境,是他一次又一次幫助她改變命運的高光一刻,可是她永遠不知道他一次又一次的及時解救她,不過是借了别人的手,真正解救她的人是喻流,所以他明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又不敢将真實情況告訴她,不敢堂而皇之的占有她的心意。
直到後面他遇到了洪桑雅,認識了她,在她瘋狂的追求下,他從她的身上找到了另一條捷徑,能擺脫喻流的捷徑,是以他一步一步的,偏離了最初的夢想,甚至舍棄了糖糖,選擇了能帶着他越走越高的洪桑雅。
或者他隻是以為糖糖已經無親無故,又那麼喜歡他,她永遠也不會離開他,所以他肆無忌憚的傷害了她,直到徹底的失去了她時才發現,他最想要的還是最初的她。
可是喻流也如他說過的那樣,讓他再沒有靠近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