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暴露了!溫塔麗攥着藤條往身後藏,面不改色地狡辯:“我不是,你看錯了。”
翼族雄性虛弱到無法維持拟态的程度時,是無法判别對手的異能屬性的。
她在考慮要不要殺了他。
“我又不瞎。”對面吸了吸鼻子,應該是冷極了,還搓了搓胳膊,又一次發出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響,“水系異能者可以萬裡移水,火系異能者可以憑空生火,你掌心可以冒出藤蔓,不是異能者,難道是妖怪?”
說着,他低咳了一聲,又吸了下鼻子:“亡靈島擁有異能的雌性很少。”
“诶,你?”他像是察覺到了溫塔麗的敵意,聲音又軟弱了幾分,黑影往下塌陷,就像是做出了一種屈服的姿勢,“我不是異能者,也不是女床部的,我傷不了你,有話好說,先收起武器行嗎?”
溫塔麗緩緩垂下手。
妖怪?這是星際文明會出現的詞彙嗎?
“你……”溫塔麗咽了下嗓,試探地問,“你是什麼人?”
“人?”對面喃喃低語,麻木地重複這個字。
突然,他猛地擡起頭顱,從黑暗中跳出來:“人!”
溫塔麗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差點沒忍住把手裡的藤蔓揮出去。
“你剛才說什麼?人?”他直接跑了過來。
距離拉近,溫塔麗看清楚了面前這張臉,不同于鳳閻的金發金眸白皮膚,和猶如神造般完美無暇的深邃骨相,眼前這張臉,黑發褐瞳黃皮膚,皮膚上有些微瑕疵,但整體看着還挺清秀正派的。
他顫抖着灰白而幹裂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問:“你、你知道、知道……地球嗎?”
溫塔麗以為自己很堅強,甚至是麻木、漠然,然而她忽然就被這麼一句話惹得眼眶濕潤,她呼吸急促起來,顫聲說:“我,我來自21世紀的地球,你呢?”
話音剛落,身體往前一傾,她被扯進一個冰涼的懷抱,那人緊緊抱着她幾乎快哭出來:“踏馬的!我以為就我一個!”
溫塔麗僵在他懷裡,一隻手臂緩慢擡起,又緩慢落下。
有老鄉相見的欣喜,但也有疑惑和混亂,所以她沒有回應他的擁抱。
兩人分開以後才發現,他們的穿着都非常現代化,一個穿着破爛的羽絨服,一個穿着泛黃的大褂,如果是在稍亮的光線下,他們完全可以馬上認出對方的身份。
“你叫什麼名字?”
“溫塔麗,你呢?”
“韓晉。”
兩人很快交待了基礎信息。
“餓嗎?”韓晉喜極而泣,一個大男人哭得眼角通紅,看着娘裡娘氣的,“我可以請你吃魚。”
他被凍得手腳僵硬,一雙眼底還浮着陰霾,像隻僵屍走回角落,翻出幾條發僵的死魚。
溫塔麗被那股沖人的腥臭味熏得眼睛黑,也酸,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接過死魚好笑地說:“你是真不挑?”
被這樣嘲諷,韓晉卻一點也不生氣:“這已經是美食了,你是沒吃過更惡心的。”
溫塔麗說:“我吃過蟲。”
兩人都沉默了下,韓晉低聲一笑:“吃蟲而已,我屎尿都吃過。”
溫塔麗無言以對。
地牢外面有巡邏員出沒,陰冷的地牢反而安全,韓晉在這裡面藏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藏身的角落還鋪着鳥皮,兩人席地而坐。
溫塔麗攤開掌心種出一顆白菜,很大方地遞了過去。
韓晉目光灼灼,吞咽了下口水:“給我的?”
溫塔麗點頭。
韓晉已經很久沒見過植物了,更别說新鮮的、飽滿的、散發着陣陣清香的白菜,他眼淚汪汪地抱着白菜大啃特啃,幽黑森冷的山洞裡回蕩着咔哧咔哧的咀嚼聲和男人難以抑制的嗚咽聲。
溫塔麗拍了拍他的肩膀,稍作安慰,等他情緒緩和,兩人開始交換信息。
“你知道自己怎麼到這裡的嗎?”
“不知道。”韓晉啃着白菜,在唾沫星子亂飛中抹了下嘴,嘟哝着,“我冬至夜出急診,太累了,坐走廊裡想休息一下來着……”
“結果,好像是猝死了?”
出急診?溫塔麗重新打量他,這才想明白他身上的大褂為何會如此眼熟。
這是醫生穿的白大褂。
“你呢?”韓晉問。
溫塔麗:“也是冬至夜,我吃水餃,噎死了。”
“嗐,這算什麼事兒!”韓晉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笑了下。
溫塔麗也笑:“你來這裡多久了?”
“不知道,這地方沒有日月,分不清時間。”韓晉停下咀嚼動作,擡頭往上望了望,惆怅說,“反正很久很久了。”
溫塔麗根據自己的生理期推算了一個大緻的時間,頂多一個月,雖然在亡靈島的日子算得上是度秒如年,但也絕對說不上很久很久。
她皺眉問:“你哪年冬至夜?”
韓晉:“20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