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嘟滴嘟滴嘟……”
模糊的視線中,不斷閃爍的紅藍/燈光伴随着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額角脹痛,郝荨吃力地坐起身,懷中物體滾落在地。
這是……?
她目光微顫,緩緩低下頭。
對上了一顆雙目暴突、滿是血迹的頭顱。
“啊!”
警車停下,她下意識想跑,卻被車上下來的人影團團圍住。
郝荨立刻舉起雙手,用自己最無辜的表情試圖解釋:“我沒有殺人!”
法醫拎着箱子快步跑來,她還想解釋。
下一秒,卻見對方臉色不變,毫不猶豫地從她身體中穿行而過。
“城郊樂園發現一具男性屍體,現場沒有其他人……”
啊,她想起來了。
——原來,她已經死了。
*
昨天下午五點。
金橙色的夕陽籠罩在這片荒蕪的建築群,多種風格混雜卻不顯得雜亂,反倒兼具現代與古典奇幻之美。
二十多年前,這裡曾是山海市最著名的豪華度假樂園,但本地人恐怕更熟悉它的另一個的名字——迷霧樂園。
先後接手的三任老闆兩死一失蹤,第四任老闆還沒上任精神就出了問題,從此再無人敢接手這個項目。
小黃車“吱”一聲停下,郝荨單腳點地,氣喘籲籲地掏出手機:
【我已經到了,請問在哪面試?】
她打量四周,視線劃過山上建到一半的歐式古堡,又看向山腳處的空殼洋樓,最終将目光落在唯一一處還算完好的建築——工人宿舍上。
宿舍位于整片樂園的最前頭,穿過這扇布滿鏽迹的鐵門就能進入。
鐵門上挂着把大鎖,可不知是被人偷了還是怎麼,鐵栅欄斷了好幾根,将将露出一個能容單人通過的洞口。
郝荨來到門前揚聲:
“你好?有人嗎?”
她試着晃了晃鐵門,想要發出些動靜,卻隻聽“咔”一聲——
郝荨愣住,呆滞地看向手中斷裂的栅欄。
靠,豆腐渣工程啊?
四下無人,她連忙丢進草叢中“毀屍滅迹”。
郝荨小心翼翼地穿過門洞,祈禱千萬不要被人發現,她可賠不起這錢。
她的口袋空空如也,渾身上下加起來也不過就一百二十七塊八毛,冷風吹過,她的心就和這裡的風一樣拔涼。
剛剛大學畢業,各自再婚的父母便默契地與她斷聯,學的專業也是公認的“畢業即失業”,連續面試近一個月的她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月底就要睡橋洞去了。
就在這時,有人聯系她說,這裡有份實習三千五轉正六千加提成的工作,包吃住,還交五險一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膽子大不能怕鬼。
什麼話?
這叫什麼話?!
她都快窮成死鬼了,還有什麼鬼能比窮更可怕!
因此她果斷決定賭一把,答應了面試。
這鬼地方還沒公交,她舍不得打車,隻好一個人騎了一個多小時單車來到這片廢棄的樂園。
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來過了,茂盛的草叢中布滿碎石,踩起來“嘎吱嘎吱”的,一不小心就會崴到腳。
工人宿舍是棟三層的破舊小樓,厚實的灰塵均勻鋪在地上,看不出有踩踏過的痕迹。
郝荨皺起眉:“你好?”
空蕩蕩的宿舍樓裡,她的聲音來回傳蕩,有點像鬼片裡的場景。
透過小窗往裡看,工人似乎走得很匆忙,遺留下許多生活物品,紛亂落在房間各處。
“哒。”
一聲輕微的響動從她身後傳來,郝荨頓住腳步。
她小心回過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害怕。
“嗡。”
手機彈出一條新信息。
——【你在哪?】
【我在宿舍!】
郝荨趕忙回複,天色漸暗,她逐漸焦躁起來。
為了打發時間,她又晃到下一間房,這間房門沒關,裡頭擺了張單人床,看起來也要幹淨一些,可能是工頭住的?
隻是房裡隐隐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
“嗡。”
郝荨拿起手機查看:
——【你在哪?】
對方似乎沒看到她說的,又發了一條。
網絡不好?
郝荨疑惑地看了眼滿格信号,再次回複道:
【我在宿舍這裡。】
落日的光輝灑在廢墟上,枯葉伴着風在空中翻飛,散發出一種詭異的破敗美感。
郝荨邊閑逛邊展開暢想,這家公司是初創公司,她查了一下,員工雖然不多,注冊資本卻有五百萬,對方既然約在這裡面試,恐怕她接下來的工作就與這座廢棄樂園相關……
手機再次震動。
——【你在哪?】
郝荨:“……”
血壓有點高了。
【我在宿舍,是信息發不出去嗎?】
幾乎是下一秒,又一條信息彈出。
——【你在哪?】
最後一絲餘晖消散,四周陰沉沉的,幾乎沒有一絲光亮。
顯然,也沒有另一隻會發光的手機。
她被耍了?
郝荨被氣笑,密集的鍵盤敲擊音響起,她飛快打字:
【耍我?】
——【你在哪?】
【我去給你買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