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
正要再補,一個黑影如離弦的箭般沖了出來。
法瑟一腳踢起小闆凳,再一個旋身飛踢——
闆凳狠狠撞擊在“周志強”的腦袋上,正好将他的頭向右扭了十五度。
子彈正中眉心。
【倒計時結束】
【恭喜玩家通關[兔子之家]】
【副本将在三十分鐘後關閉,玩家可選擇提前離開,或時間結束自動傳送】
玩具熊似乎很開心,一直在屋内邊跑邊“嘟嘟”吹着小喇叭。
郝荨頭暈得厲害,太陽穴突突的疼,她緩了口氣,誇獎道:“法瑟,你太厲害了——你手怎麼了?”
他的手肘内部汩汩往下流血。
受傷了?
法瑟欲言又止:“……沒事。”
他一把捏住那隻到處亂跑的玩具熊,用它把手臂上的血液擦得幹幹淨淨。
郝荨沒有太在意,按神使的說法,隻要還有一口氣,出本的瞬間玩家的身體就會得到神明的恩賜,不僅傷口全消,還會得到各方面素質的全面提升。
她走到“周志強”身邊,他睜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幾個小孩惡狠狠地咬住他的血肉,恨不得生啖其肉。
“好啦,松口。”
她戳了戳蓉蓉的臉,雖然沒有實體,但小女孩卻仿佛感覺到了溫度一般:“别什麼髒東西都吃啊。”
蓉蓉一愣,随即“呸呸呸”地吐了一地口水。
“……啊!”
她大叫一聲。
那條連結着蓉蓉的“臍帶”像是失水的樹根,變得皺皺巴巴,萎縮然後脫落,其餘幾人也依次脫離“臍帶”的掌控。
郝荨彎起嘴角,眼睛笑眯眯的:“走吧,去救你們的媽媽!”
那張大床異常結實,拆起來費勁得很,但好在剛才大家和BOSS打鬥時上蹿下跳的,裂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
小餘拿着掃把當杠杆,好不容易才把床闆給撬開,入目一片金黃:“什麼東西?”
床闆背面貼滿了密密麻麻的黃色紙張,紙張上繪制着朱紅色的圖案,竟然全是符紙。
“周志強搞的?”
郝荨扯下一張細瞧:“好像是鎮壓的。”
她兼職的時候也打過幾個恐怖遊戲,其中一個是硬核的中式恐怖,裡頭的符咒全都是現實存在的,這個也在裡頭出現過。
“小梅說半夜有敲門聲,還老感覺有人在偷看她,她懷疑是周志強和蔣紅藕斷絲連。但那個時候蔣紅已經死了,再考慮到掉落的玩具和周志強的死狀,多半是出現了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周志強應該也發現了這些事,所以才去求了符咒鎮壓蔣紅。”
“隻是他沒想到,”郝荨看向趴在床邊,眼神充滿渴望的小孩,“鬧鬼的根本不是蔣紅,而是他從來沒放在眼裡的孩子們。”
“啊?為什麼啊?”
“蔣紅的心願是帶着孩子們遠走高飛,離開這個人渣,她希望她們能有光明的未來,就算她死去化成怨念,也不應該是将大家困在這間充滿了痛苦回憶的‘兔子之家’裡。”
郝荨看着貼滿喜字、粉刷一新的房間,又看向符紙下被澆築的滿滿當當的水泥塊,垂下眼簾。
“那周志強怎麼死的,難道是……他們?”
小餘震驚地望向一臉天真懵懂,仿佛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蓉蓉。
“照理說,蔣紅死後,周志強本可以不殺孩子們,他完全可以繼續抓着孩子們問他們的生父要錢,我猜,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才導緻他對孩子們痛下殺手,比如說——”
“我們看到了呀。”蓉蓉把腦袋壓在手臂上,語氣稚嫩。
“看到什麼?”小餘下意識問。
蓉蓉“咯咯”笑了幾聲,天真無邪道:“看到他把媽媽殺掉了。”
“我靠……”
小餘背後一涼,打了個冷戰。
他強行移開視線:“……難怪他死這麼慘,我說呢,怎麼看起來像手撕烤鴨,還有點餓了。”
郝荨:?
歎為觀止,這就是大學生的胃口嗎?
“來幫忙!”
兩人将鎮壓符紙全部扯開,剩下個方方正正的水泥塊。
幾個小孩上前一通爆啃,啃半天也沒搞開。
法瑟揪着看守者在角落說話,忽然覺得有點涼飕飕。
他扭頭一瞧,瑪彌正捧着她那張臉猛盯自己,她沒有說話,眼睛卻撲閃撲閃地冒着光。
在她旁邊,一個小小的腦袋冒了出來,眼睛圓圓,是那個瘦巴巴的小女孩。
緊接着,蓉蓉的身邊也探出了123個小腦瓜,又過了幾秒,小餘也抱着自己的臉強行塞到幾人中間,六雙眼睛就那麼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他拳頭硬了。
郝荨:“法瑟大爺,有辦法嗎?”
兩分鐘後,水泥塊從中間徹底斷裂,一個女人推開碎塊坐了起來。
瓜子臉、柳葉眉,笑容溫柔。
“媽媽!”
“媽媽媽媽嗚嗚嗚……”
蔣紅邊笑邊哭,她皺着臉,哭得很醜,郝荨卻感覺自己鼻子發酸。
小餘看不得這種場面,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大家告别,退出了遊戲。
叫法瑟的神秘玩家也不知何時離開了副本。
蔣紅抽噎着這個抱抱,那個摸摸,最終将他們攬在一起:“别怕,我們一起去投胎,不管你們下輩子還是不是媽媽的孩子,媽媽都一定、一定會找到你們的!”
蔣紅知道,自己隻是安慰他們。
怨念是沒有辦法投胎的,他們隻能一遍又一遍,在遊戲裡重複一樣的人生。
運氣好,或許能像這次一樣在結局處和孩子們見一面。
運氣不好……
她就隻能在冰冷的水泥塊中…無止境地等待下一次的重逢。
郝荨靈機一動,誰說樂園一定要招活人的?
她的親親好員工,近在眼前啊!
“别下輩子了!”
她熱情握住蔣紅的手:“迷霧樂園招新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