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做什麼!”
尖尖細細的刺耳叫聲劃破黑暗,郝荨晃了晃脹痛的腦袋,努力睜開雙眼。
手腕好疼……
視線從模糊轉為清晰,他們依然還在宴會廳,隻是大家的手腕被綁住而已——
而已什麼啊!
她望向對面的位置,小吉因為失血臉色慘白,他顫抖着下唇,聲音是控制不住的高亢,幾乎破音:
“阿德利,你瘋了嗎……”
阿德利坐在主位,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粉色肉塊的碎末在他齒間騰挪,他僅剩的那隻眼珠血紅:“看來大家都醒了?”
沒有人敢應答。
“我相信,大家對八爪一家的審判,都多少有些猜測吧?”
或許是嫌帽子礙事,阿德利摘下帽子随手扔到地上,向來整齊的襯衫袖口被暴力拉開,領帶要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那顆油光水滑的腦袋亂糟糟的,他毫不在意,隻是自顧自地猛嚼了一口手中的八爪魚頭,表情迷醉。
“所以——”
阿德利舉起酒杯,透過海藍色的酒液細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說說吧,你們當中究竟誰是這位‘八爪魚’?”
郝荨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當然,你們也可以不說。”阿德利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既然這樣,那我就一個、一個……将大家送去見八爪一家。”
“——直到審判結束。”
郝荨:……
你猜得很好,但是真的不要再猜了!
阿德利站起身,來到小吉身後,舉木倉頂在小吉頭頂:
“是你嗎?”
小吉打了個冷顫,一動也不敢動。
他又順着長桌轉動,來到刺猬公主的身邊,低下頭湊到她耳邊:“還是你?”
“又或是——”
郝荨咬住下唇,頭腦瘋狂轉動,她該如何才能破局?
突然,冰冷的木倉支抵住她的太陽穴。
“你?!”
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阿德利嘲諷地笑笑,回到主位。
“賭一賭吧,看看你們三個——誰會赢?”
阿德利舉起木倉在他們三個中來回點着,郝荨忽然感覺有人踢了自己一下,她擡起頭,對上了刺猬公主黑沉沉的雙眼。
“還是沒人站出來嗎?”
阿德利仔細擦了擦木倉口,滿眼無奈:“那隻能從你開始了,畢竟我們親愛的第一美人——從不做第二。”
一擡頭,郝荨就看見那黑洞洞的木倉口毫不猶豫地對準了自己。
郝荨:……
阿德利紳士地笑笑,扣住扳機的手指熟練壓下——
靠!
郝荨猛地踹向長桌,向後仰去,但比她身形還快的是一道從下方急速飛上的冷光。
“铛!”
不是子彈爆開該有的聲音,阿德利皺眉,他聞聲望去,見到的卻是一柄形狀詭異的冷冽利器。
利器将子彈打偏後在空中被鎖鍊拉住,随即又以極快的速度畫圈旋轉,直沖阿德利頸間而來!
阿德利撤步閃過,利器越過他飛回桌邊,被一隻蒼白而又骨節分明的手輕松握住,這隻手的主人從桌邊緩緩站起。
“刺猬公主?”阿德利滿臉詫異。
郝荨費勁地從地上翻了個身,從她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見公主握着刀的手,那柄長刀樣式有些奇怪,刀柄是一截骨頭,緊緊纏繞着血一樣的鎖鍊,往上看去,她手臂上憑空多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明明是才受傷的模樣,傷口卻沒有流出血液,就像是……血液凝結成鎖鍊,從傷口處生長而出一樣。
她來不及細想,眼看着兩人已經打了起來,連忙把自己給挪進了桌底。
“……好巧。”
對面是小吉少爺那張惶恐又帶着些許尴尬的臉。
“快,幫我解開——”
“砰!”
一道木倉響聲響起,兩人打了個激靈,而外頭的阿德利見一木倉沒中,果斷又開了一木倉,又被公主躲過。
誰也不知道刺猬公主瘦瘦小小的身體裡怎麼能有那麼強的爆發力。
下一秒,那柄刀就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劃至他眼前。
阿德利連忙後撤,但那道刀光卻仿佛提前知道他會朝什麼方向撤退一般提前等在了那裡,隻三刀,空氣中就彌漫出了血腥氣味。
快!太快了!
快到他隻來得及捕捉到殘影!
他連連後退,舉木倉朝着刀光來時的方向射擊,卻連公主的裙角都沒碰到,反倒将宴會燈給射了下來,隻聽“哐當”一聲,整個宴會廳陷入了黑暗。
阿德利喘了口氣,還不等他氣喘勻,黑暗中一道冷光迎面而來,他猛地往後連退數步,連連開木倉,這真的還是刺猬公主嗎?!為何黑暗對她毫無影響?
為了躲過對方,他迅速後跳,卻一腳踩到了什麼,那觸感柔軟又黏膩,将他的腳踝深深包裹。
阿德利一愣,一股巨力拽着他的腳踝瞬間拖入黑暗——
很久沒有聲音傳來,郝荨疑惑地掀開桌布探出頭去,窗外閃電劃過,宴會廳空空蕩蕩,公主的臉上寫滿了“茫然”兩個字。
“怎麼了?”
郝荨揉了揉磨破的手腕,小吉也從桌底爬出,咳了兩下:“阿德利那瘋子呢!”
“他消失了。”
小吉被噎住:“什麼意思?”
“消失?”郝荨擰起眉毛,宴會廳中确實隻有他們幾個,沒有一絲企鵝教父的身影。
她取出一直随身攜帶的手電筒。
小吉:“啊!”
宴會廳的地闆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拖拽痕迹,那痕迹微微泛黑,邊緣有些潮濕的水痕,郝荨想起雷暴來臨時走廊裡的粘液,伸手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