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就躲在婉婉姐姐的鞋櫃裡,等它離開之後就立馬跑回家了。”
她說得簡單,卻足以見當時的驚心動魄。
很難想象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是怎麼帶着一個還在襁褓的弟弟,從怪物手中逃脫的。
郝荨感歎:“你不止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弟弟,真的很厲害。”
女孩抿起嘴露出一個羞澀的笑。
“姐姐,其實我覺得金叔叔很奇怪。”
“哦?”郝荨不動聲色道,“哪裡奇怪?”
齊念兒湊到她跟前:“筱筱跟我說,她爸爸最近和她媽媽總是吵架,有時候還會打人!”
“他是個壞爸爸!”
她很氣憤,但轉而又有些困惑:“可是金叔叔以前人很好的,有次我惹媽媽生氣,還是金叔叔勸媽媽不要再打我了。”
方柚柚敏銳:“再?”
她和郝荨對視了一眼,郝荨彎下腰,輕聲問她:“你媽媽總是打你嗎?”
齊念兒剛要回答,隔壁突然傳來了方芳的聲音:“念兒?”
“念兒,是有人來了嗎?”
齊念兒臉色一白。
“你們快走,别被我媽媽發現了!”
她帶着幾人重新鑽回了304的小陽台,主卧裡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沒有人!是我去隔壁給弟弟拿東西!”
齊念兒跟趕小雞似的把大家推到門口,趿拉着拖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急得團團轉,最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快步進了主卧。
“念兒?”
幾人連忙出門,關門的瞬間仿佛聽到了摔東西的聲音。
郝荨有些猶豫:“她媽媽不會又打她吧?”
方柚柚貼在門上聽了半天,什麼也沒聽到,倒是過了一會兒,嬰兒好像被吵醒了,哭的聲音仿佛震天響。
法瑟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郝荨:“你感冒了?”
法瑟擡眼望向四周:“有奇怪的味道。”
三樓的水汽很重,或許是屋頂防水做的不好,天花闆上生出許多黴菌,一晃眼看去,那些黴菌像是一張張正在呐喊的扭曲人臉。
304的大門快速開了條縫,齊念兒的頭從裡鑽了出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你還好嗎?”
齊念兒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了她和方柚柚一會兒。
縫隙裡傳來了方芳哄齊小寶的歌聲。
“姐姐,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罪孽深重到連地獄都不敢收嗎?”
“念兒?你跟誰說話呢?”
齊念兒朝他們擠出了個笑,随後關上了門。
罪孽深重之人……是指金順嗎?
她在暗示什麼?
法瑟忽然扭過頭,頂着走廊另一端一動不動,順着視線望去,那裡的燈壞了,暗處裡似乎蹲着一個黑影。
郝荨:“那是……人?”
很難承認那個蹲在那蛄蛹着不知道在幹什麼還時不時發出些怪聲的“東西”……是人。
郝荨“啪”地打開手電,刺目的光射出,那人霎時發出一聲慘叫。
“啊!”
光線照耀下,這竟然是個年輕女人。
“你是……?”
女人的頭發非常長,還在往下滴水,就這麼直直地垂落在布滿灰塵的地上,她的皮膚是病态的蒼白,毫無血色。
如果不是她還有影子的話,郝荨真的會懷疑她還是不是活人。
“關燈!關燈!”
她大叫着,向郝荨沖了過來。
郝荨按掉手電筒,連連後退,一塊碎磚“撲通”一下砸在那女人跟前,止住了她的腳步。
回過頭,法瑟擡起的腳還沒收回。
“謝了。”
郝荨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女人瞧: “你……”
她想起之前田全說的話——“201的大學生和305那個女的有時候也會跟他們一起玩捉迷藏”。
“你是305的住戶嗎?”
她專注地看向這個陌生女人,她看起來瘋瘋癫癫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她說的話。
關掉燈後,這個女人的精神狀态似乎穩定了些,她慢慢走了過來,繞着她們轉了一圈,細細嗅聞着。
法瑟下意識後退,手腕一旋,匕首出現在他手中。
“等下。”
郝荨按住他的手,女人似乎能感受到殺意,她縮起脖子,又湊到郝荨脖間聞了半天。
她強忍住沒有後退,脖頸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忽然,那女人彈跳起來,後退了一大步。
“你們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她聲音嘶啞,神态中滿是恐慌。
“什麼?”
郝荨一把抓住她:“什麼地方?”
她驚慌失措,沒被抓住的那隻手瘋狂抓撓着自己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