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荨:“不可以嗎?”
男人嗤笑:“先救你們自己吧!”
他繞過法瑟,跟被狗追似的跑下了樓。
郝荨看了眼黃色大狗,大狗隻是安靜地看着那個男人,靠在方柚柚腳邊一動也不動。
法瑟:“要追嗎?”
郝荨搖搖頭,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她側頭聽了聽,門裡似乎有水流聲。
“咚咚。”
郝荨又用力敲了敲,水聲停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披着浴袍的女生渾身散着熱氣打開了門。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洗澡,沒聽見敲門聲。”
她的頭發還濕着,這會正用毛巾細緻地擠壓水份,郝荨想起從隔壁跑出的男人,皺了皺眉。
“進來說吧。”
施婉婉帶着大家坐下,她着實是個美人,哪怕還在上學,哪怕此刻她剛洗完澡,根本沒有化妝,也能看得出她驚人的美貌。
“我們來主要是想打聽一下關于金順的事,方便的話,也想問問樓裡還有什麼别的怪事。”
施婉婉聳肩:“當然可以,我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翹起二郎腿,掏出一根細細的女士香煙,沒有點燃,隻夾在手指尖轉了轉:
“要我說啊,金順那家子死得好!”
郝荨一驚:“怎麼說?”
“他還欠我錢呢!”
說到這施婉婉就生氣:“他拿他全家性命發誓,跟我說能翻倍,我才相信的他,結果呢?!五千塊!五千塊錢!我所有的積蓄就這麼沒了!”
她用力攥住那根煙,昂貴的女士煙很脆弱,一捏就折,煙絲被她揉進掌心,她憤恨道:“他還好意思自殺,一跳了之真是便宜他了!”
施婉婉越想越氣,她站起來推開窗戶,看着捅穿金順的栅欄才勉強解氣。
“他做的不是小賣部生意嗎?能翻倍?”
施婉婉回過頭:“小賣部?他那小賣部早就不行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他朋友有什麼灰色門路,據說能賺大錢。”
她将碾碎的煙絲小心放進手帕裡包好,拿起一旁的護手霜仔細塗抹在手上,護手霜的牌子郝荨不認識,但包裝看起來很精緻,價格不菲,可惜的是,施婉婉的手指卻有些粗糙。
略大的骨節上有許多細小傷痕,掌心帶繭,手指上的毛刺被她細細撫平,在護手霜的作用下堅持不了幾秒又炸開。
郝荨盯着她的手看了一會兒,想起田全罵她的“鄉巴佬”,她的家境不好嗎?
施婉婉抹得有點不耐煩,擡頭恰好撞上郝荨專注的目光。
她坦然一笑:“我男朋友送的,說是國外的大牌,可貴了!但我的手呢也就這樣,擦多少都抹除不了大山帶給我的痕迹。”
“你很厲害。”郝荨沒有刻意誇贊她,她是真心這麼覺得,“能考上大學,你真的很厲害。”
施婉婉有些驚訝:“很多人說過我厲害,可你是頭一個真心誇我的。”
“離開家時我爸媽說我厲害,但我知道他們在罵我,因為我沒有聽他們的話辍學嫁給村長家的傻兒子,偷跑到城裡後,我找的男朋友呢也各個都在誇我厲害,可惜,都是在ch——”
說到這,她忽然看到抱着隻破爛兔子的方柚柚,緊急把後頭的詞咽了下去:“也有很多其他人說我厲害,比如樓下姓田的,早上我看到你們在一起,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施婉婉坐回沙發,攏了攏半幹的頭發,她沒有要郝荨回答,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
“當然啦,他們說我什麼都無所謂,我就是想往上爬,讀最多的書,賺最多的錢,比所有人過得都好!”
郝荨望向四周,施婉婉的房間裡确實有許多書,除了學業書籍外還有很多外文原版書,包裝精緻,沙發旁就有一本攤開的經濟學書籍,密密麻麻的筆記布滿書頁,書頁中夾了一張幹淨的紙筆,似乎被主人當做書簽來使用。
她的生活用品很多都很樸素,像是從地攤淘來的,但如睡衣、香水、護膚品化妝品等等倒是昂貴的很,房間裡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昂貴擺件。
“那些都是你男朋友送的嗎?”
“嗯。”
施婉婉表情很嫌棄:“又貴又賣不出幾個錢,還要占位置,麻煩死了,最麻煩的還是這個——”
她指向角落裡的一座巨大盆栽,花盆又高又大,盆栽被精心修剪成了兩顆愛心并合的形狀。
“哇……”
好土。
這盆栽土到她一時詞窮,隻能勉強維持震撼的表情頓在原地,法瑟看了看她,又多看了幾眼那盆盆栽。
“不過,你讨厭金順還情有可原,為什麼要說他一家子都死得好呢?”
“他們那家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平時斤斤計較也就罷了,沒事還要搞點小偷小摸的,我找上門去,他們還不承認!還敢罵我——”她又看了眼方柚柚。
“總之,罵得老兇!氣得我要動手,他爹娘就開始碰瓷,他媳婦兒就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還要拉攏其他人把我趕出公寓!”
郝荨很驚訝:“還有這事?”
“是啊,也不止我讨厭他們,丁婆也讨厭死他們了,尤其是他家那幾個小孩,丁婆本來就不喜歡别人去打擾她,他們還天天玩捉迷藏躲到丁婆的陽台上,不是躲在樹上就是躲在花草裡,把陽台搞得一團亂,死了很多花花草草,把老太太氣的,說要毒死他們家小孩呢!”
見施婉婉這裡問不出更多信息了,郝荨三人準備打道回府。
離出門前她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問道:“方便借一下洗手間嗎?”
“随便用。”
她的洗手間裡濕漉漉的,剛洗完的洗發水味道還殘留在裡面,還有點泥點子撒在地上,郝荨巡視了一圈,皺起眉毛。
洗手間靠外的地方有個通氣孔,不算大,她湊過去一瞧。
這通氣孔的隔壁,正是202的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