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荨望向法瑟,法瑟看都沒看,反手一甩,長刀在空中翻轉,準确無誤地卡在了101的大門上。
他手腕一動,那刀便如鑽頭一樣将門攪了個粉碎。
“救命——!!!”
沒有門的阻隔,郝荨聽得更加清楚,101的卧室裡,一個黑影将田耀死死壓在身下。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黑影不住地呢喃着。
田耀赤紅着眼想逃,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郝荨站在門口,有些猶豫,101這場“大火”實在詭異,明明處處是燒焦的痕迹,黑沉沉的煙霧布滿了整間屋子,卻半點火焰都看不見。
她又嗆咳了兩下,被田耀發現,田耀立刻大喊:“救我!救命!”
他一下來了力氣,用力翻身,或許是腎上腺素作祟,先前一直巋然不動黑影突然晃了晃,田耀大喜,他一腳踹開對方:“滾開!”
随後連滾帶爬下了床。
那黑影隻是搖晃了兩下,很快又一個飛撲,拽住了田耀。
“救我!!!”
法瑟挽了個刀花,看向郝荨,眼神像在詢問“救嗎?”,但郝荨根本沒有看他,她快速在屋内搜尋,皺起了眉。
方柚柚:“怎麼了?”
“咳咳……”郝荨揉了揉眼睛,這裡煙太大了,熏得眼睛疼,“田全呢?”
照理說,現在這個時間點,樓裡所有住戶都應該待在自己的房間裡睡覺,可田全的房間裡沒有人。
連被子都沒有動過的痕迹。
101裡隻有田耀這個兒子,和——一個被燒焦的黑影。
郝荨眼神微動,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為什麼……”
黑影拽住田耀,它看起來很用力,手指微微顫抖,哪怕焦得連五官都沒了,也能看出對方的不敢置信和痛苦。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
它不停地問着“為什麼”,翻來覆去,田耀的力氣不如對方的大,他滿臉慌張,嘴裡隻知道叫救命。
見郝荨不為所動,田耀大為光火,他大罵道:“你們幹什麼吃的!見死不救啊!”
郝荨眯了眯眼睛:“你爸呢?”
田耀張開嘴,很快又意識到什麼,他咽了口口水:“他不在家——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過後,他的半個手掌被那焦黑人影硬生生按在了床沿,那張平平無奇的木床此刻好像塊燒紅了的烙鐵,隻輕輕一按,他的手掌就被融化下一層皮,露出了血淋淋的白骨。
“啊啊啊啊啊——!”
與慘叫聲一同響起的是怪物沉悶的腳步聲。
“……小手小腳輕輕跑,藏好藏好不被找,老大輕輕躍樓下——”
“砰!”
巨響炸開,一個身影從二樓直直落在了屋外的鐵栅欄上,黑影的頭顱動了動,明明什麼也看不清,郝荨卻感覺自己被什麼盯上了。
是金順的屍體?!
不好,捉迷藏要開始了!
郝荨反手掏出木倉,“砰砰”兩下射向那個焦黑身影。
一下沒中。
“啧。”
她氣悶地一甩木倉,不小心誤觸到扳機——
黑影一頓,中了!
田耀求生欲很強,他抱着自己的手掌,一邊大聲怒罵一邊向門口沖去。
童謠聲還在唱着:
“老二睡在大樹旁——”
無數樹根從103的房間伸出,隻一眨眼的功夫就将走廊封得七七八八。
“娃娃們别跑啦,來丁婆這歇歇……”
丁婆躺在果樹下,吃力地擡起頭:“快來呀,和丁婆說說話,說說——”
“——是哪個癟犢子敢偷我的果子!!!”
法瑟瞬間加快腳步,握緊長刀旋身劈砍,硬是将樹根砍出一個大洞,緊接着他一個魚躍翻過了樹根輕巧落地。
可那斷裂的樹根竟還能繼續生長!
眼看着洞口越來越小,郝荨脖子一緊,兔子玩偶毛茸茸的手拎着她的衣領就往洞裡扔去。
她睜大雙眼,下一秒,自己就被另一雙手牢牢接住。
郝荨喘了口氣:“多謝!”
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法瑟迅速換手,把她放在了地上,緊接着,方柚柚抱緊雙腿以一個蜷縮的姿勢也被扔了進來。
法瑟眼疾手快扯住了對方的衣領,轉手塞進了郝荨懷裡。
他好像一個無情的流水線機器,因為馬上,那隻兔子也熟練地縮小成玩偶大小,從洞口裡蹦了出來。
還在空中接了一個酷炫的三百六十五度托馬斯大回旋。
然後被法瑟一下按住。
兔頭一陣扭曲,郝荨把方柚柚放下:“安全了?”
走廊安靜了幾秒,突然——
“轟!”
那樹根一下爆開,斷枝殘屑混合着黑煙向幾人湧來。
煙霧中,四肢着地的怪物晃了晃腦袋,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
“遊——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