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把他帶下來了?!!”
郝荨舉起木倉:“讓開,不然我就開木倉了!”
田耀縮了縮脖子,嘟囔着讓了開來,郝荨帶着方柚柚和兔子沖進了他躲藏的地方。
進去後她才反應過來,這裡就是田耀偷看施婉婉的那間202。
她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死變态!”
田耀敢怒不敢言。
你搶我的地盤還要罵我!這還有王法嗎?!
幸好他沒有說出口,不然郝荨勢必要告訴他王法兩個字怎麼寫。
樓上還在打鬥,郝荨皺了皺眉,不應該啊,齊永亮和方芳再兇狠,在這個副本裡也隻是普通人,按法瑟的身法還不是一拳一個,怎麼會要這麼久?
一些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她沒有忘記自己做的那個預知夢,她……會死在這個副本裡。
況且,她對怨念核心還是心有疑慮,齊念兒被他們救出這件事是遊戲裡發生的,原本世界裡他們并不存在,那照理說現在陣法應該已經完成,為什麼最終還是産生了怨念?
還有那個怪物,究竟為什麼要一直玩捉迷藏?
“唔……”
齊念兒幽幽轉醒,她臉色很不好,看什麼都感覺天旋地轉。
“我……這是哪兒?”
她有點害怕,還有點想吐。
郝荨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腦袋,被她一下躲過。
她沒有太在意,隻是将剛剛發生的事簡單告知,聽着聽着,齊念兒扁着嘴,眼睛紅紅,委屈又震驚:
“……是我不乖嗎?還是、還是我沒有照顧好弟弟,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
不喜歡自己小孩的父母有很多,重男輕女的更多,可不喜歡到要女兒把命換給兒子的卻很罕見,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連方柚柚都有點生氣了。
她握緊兔子玩偶的手,憤憤道:“不是,是他們有病!”
“啊?”齊念兒睜大雙眼,“爸爸媽媽是生病了……才不要念兒的嗎?”
“哈!他們是腦子有病!”
方柚柚的嘴太快,郝荨阻攔不及。
齊念兒雖然隻是個小孩,卻也分得清她是不是在罵人,她扁了扁嘴,實在沒有忍住,嗚嗚小聲哭了出來。
“你别說話了!”
郝荨頭很痛,她按住還想說話的方柚柚,方柚柚頂着那雙無辜的死魚眼表示無法理解。
“寶貝,是這樣的,”她坐了下來,慢慢張開雙臂,試探着去抱她,這次齊念兒沒有拒絕,“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媽媽以外,還有很多人,世界很大,會有很多很多的愛在等着你……”
她的語氣輕柔而又緩慢,方柚柚都不由得松開了自己的手,沉浸在對方的安撫中。
齊念兒更是如此,她抱緊郝荨的腰,将臉埋在對方肩頭,漸漸止住抽泣。
然後,她忽然扯開嘴角,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
方柚柚一怔,這個笑——
公寓驟然一靜,火焰的噼啪聲、打鬥聲……甚至連風聲都停止了。
一陣毛骨悚然的孩童嬉笑聲在整棟公寓大樓回響:
“嘻嘻嘻嘻嘻……十二點到啦!”
小孩子們鼓着掌在走廊裡四散跑走,咯咯笑着,門開合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月亮高高挂天上,我們玩個捉迷藏,小手小腳輕輕跑,藏好藏好不被找……”
“我躲好啦!”
“我也好了!”
“嘻嘻,快來找我呀!”
……
“那——麼——遊——戲——正——式——開——始——”
“月亮高高挂天上……”
孩童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童謠,淩亂的腳步聲在各處響起,随着他們的童謠,一個沉重又緩慢的腳步聲也混雜在其中。
“老大輕輕躍樓下……”
“砰!”
“金順”晃了晃腦袋,将自己從鐵栅欄上硬生生拔起,一步一步走向樓中。
“老二睡在大樹旁……”
“丁婆”僵硬地伸了個懶腰,她的背部與樹皮黏在一起,微微一動就是一陣撕裂聲,她并不覺得疼,反而是伸展四肢,細小根莖順着陰影朝四面八方而去。
“老三魚兒水裡遊……”
“哔啵……哔啵……”
一個又一個氣泡破裂聲響起,水色蔓延,随着“趙清溪”的腳步一點點蔓延。
“老四偷偷躲床上……”
火焰再起,“田全”動了動自己燒焦的軀體,嘴巴張合着,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什麼人。
“找你找我真開心,老五留下夜哭郎……”
指甲抓撓伴着“嗚嗚”聲和爬行的“沙沙”聲透過牆壁傳來,是何建國發出的。
童謠聲頓了頓,就像磁帶卡帶一般又念了一遍。
“找你找我真開心,老五留下夜哭郎……”
郝荨意識到不對,她放開齊念兒站起身,又飛快瞥了一眼田耀,小聲道:“我們換個地方。”
方柚柚點頭:“好。”
“找你找我真開心!老五留下夜哭郎!”
刹那間童謠聲變得幹啞尖利起來,聽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出門時田耀還想跟上,郝荨拿木倉口指了指他,眼神威脅,田耀立刻低下頭,等他們一走,他立刻将門鎖好,又拼命搬了幾個櫃子堆疊,将大門完全堵死。
做好準備後,他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嫌不舒服,幹脆進了卧室躺在床上。
這屋裡他經常來,熟悉的很,他從口袋裡掏出張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條,啐了一口。
這情書可是花了他大心思的,改了許多遍,施婉婉她怎麼能那麼鐵石心腸,一點都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