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方柚柚已經平躺在了裡間的炕上,雙手放在肚子上,滿臉安詳。
白兔子玩偶費勁巴巴地找到個隻有巴掌大小的破布頭,給她搭在肚臍眼上。
郝荨:……
“你在幹嘛?”
方柚柚打了個哈欠:“等死。”
她的聲音聽起來都快要睡着了!
這就是10後的松弛感嗎?
郝荨大為震驚,更讓她震驚的是餘逸,隻見這個斷了條手的男大在屋子裡亂竄了一會兒,最後從竈台裡翻出個小破勺兒,在堂屋裡随便找了個位置就蹲下開挖!
山谷裡的烏鬼村年代久遠,屋中的地面是普通的黃土地,有點幹燥,不太好挖,餘逸擡眼看了看周圍,什麼液體都沒找到,他又猶猶豫豫地看了看郝荨和方柚柚,然後慢慢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褲腰帶。
郝荨的聲音有些虛弱:“……你又在幹嘛?”
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荨姐,你看過那個電影嗎?肖○○的救贖!我試過了,這個結界好像隻管平面,往下就管不着了!别擔心,你們好好休息,我自己可以的!”
方柚柚的聲音從炕上幽幽響起:“别白費力了,就算我們能出去,外面也都是怪,你沒燈,下場可能還不如待在這呢!”
餘逸一怔,他擡頭往外看去,小院的栅欄已經被數量衆多的烏金踩塌,大大小小的黑色烏金們不斷往裡擠着,各色鬼火漂浮在空中,被它們盯着隻感覺身上瘆得慌。
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放下了勺。
“荨姐,你說的後手……啥時候來啊?”
遊戲已經進入到最後一階段,他們當然不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就貿然上山,郝荨望着窗外,眉頭微皺。
現在這個情況有些超出她的計算,也不知道對方會能不能遵守約定……
“嘎吱——”
大門被擠得搖搖欲墜,土牆上的灰塵不住往下掉,方柚柚嗆咳兩聲,無奈換了個位置繼續躺下。
“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着的!”餘逸緊張地抖着腿,怨念地瞪了方柚柚一眼。
土屋已經一絲光線都沒有,全部的窗戶縫隙都被烏金龐大的身軀填滿,要是有人從遠處望來,這裡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層層疊疊的烏金不斷往裡擠着,伴随着刺入耳膜的低語聲,光遠遠看上一眼就會覺得渾身發麻,手腳發軟。
“沙沙……”
郝荨緊皺的眉頭一松,來了。
她循着聲音摸去,摸到了餘逸剛剛挖出的小坑。
“咋了荨姐?”黑暗裡,餘逸看不清楚,隻感覺對方将自己一把扯開,然後蹲了下去。
“你喜歡這裡啊?”
他好脾氣地往旁邊挪了兩步,給郝荨留出空間。
郝荨沒有說話,沒過一會兒,那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小洞,一隻小小的黑色烏金從裡面一躍而出,密密麻麻的尖牙住在黑暗裡閃着冷光——
“小心!”
餘逸大叫一聲,不過好在這隻烏金沖到一半,便以一個極其不符合運動規律的姿态落回了洞裡,這下他看清楚了,烏金脖頸處綁了一條粗麻繩,隻要它不聽話,那繩子就會不斷收緊。
緊接着,洞裡探出了一顆腦袋,郝荨一愣,怎麼是他?
“都在?”那腦袋又往外探了探,直到看到炕上的方柚柚才松了口氣。
“安娃?!”餘逸一把将安娃拉出洞口,“你來救我們了!太厲害了吧你!”
安娃繃着嘴角,努力嚴肅道:“快點,烏神大選已經開始了!”
說着,他就要拉着餘逸鑽回洞裡。
郝荨:“等等。”
她嘴角噙笑,眼裡卻沒什麼溫度。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的?”
餘逸一懵,随即他馬上反應過來:“你跟蹤我們?!”
安娃有些委屈,聲音也冷了下來:“跟你們一起的那個蒙面男叫我來的,你們愛去不去!”
“霍哥?他在哪?!”
安娃回頭看了眼洞口,像是在跟誰說話,幾秒後,他憋着氣回過頭來:“他說出了點意外,讓你們先通關,對了。”
一枚圓溜溜的珠子塞進郝荨手中:“他讓我把這個給你們。”
烏神屍骨,是村子裡最後一枚無主屍骨。
郝荨看向黑洞洞的洞口,明明沒有人影,她卻好像跟誰對視上了一般,有股很明顯的注視感。
不,那不是錯覺,一個人影從洞口冒出頭來,見到安娃也在,她愣了愣:“我來晚了?”
話音剛落,洞裡就傳來另一個悶悶的男聲,費揚揚暴躁道:“别堵門口啊!我要喘不上氣了!”
茶茶動作利落地撐住身子,單手跳出洞口,然後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重新挂上那副柔弱面孔:“瑪彌姐姐,你沒事吧?人家可擔心你啦!”
餘逸做出了個要吐的表情。
郝荨:“沒事,現在情況怎麼樣?”
“村裡的烏金都跟瘋了似的,到處亂咬人!村長臨時通知大家,讓我們去烏神廟裡集合,說是要在那舉行最終的烏神大選。”
費揚揚真是白長了那副肩寬腿長的好身材,手腳極其不協調地從洞口爬出,喘了口氣道:“隊長在村裡拖延,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嗯,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都備好了,”茶茶湊到郝荨跟前,好奇道,“瑪彌姐姐,你和靈秀姐到底有什麼計劃啊?不能告訴我嗎?”
郝荨笑笑:“很快你就知道了,走吧。”
也是時候結束這場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