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松年恭恭敬敬躬身對溫如玉道:“是,母親!”
行商并不适合他,身為秀才,見了縣官都不必下跪。他有他的驕傲,讀書上他也有天分。
棄文從商,實在不是陸松年心中樂意的,隻是為了家庭責任,他不得不去而已。
這兩年家裡也賺了些錢,他也有想過,要不然請示下母親,讓家中生意先放個兩年,等他入場去考一次再說。
又怕家裡生變故,生意上耽誤不得。
更怕自己努力一兩年,最後還是無望考上,到時候仕途走不上,行商的路也斷了,無法跟家中交代。
如今母親親自張口了,他也就沒有猶豫了。
同自家媳婦内心的焦慮不同,陸松年隻覺得心裡被填得滿滿的,早些受的委屈,被一掃而空。
他心中想着,母親終究是在乎自己的!
溫如玉說完,想着沒什麼遺漏的了,就讓二人下去了。
晚間溫如玉坐着消食,好在原主識字,她便讓嚴嬷嬷給她拿了一本書看着。
神奇的是,這書裡的許多字,現代的溫如玉是不認識的,但現在她卻都知道這些字的意思,也知道怎麼讀。這應當是擁有原主記憶的緣故。
家裡所有的資源,溫如玉肯定都是第一手,且最頂級的。
不僅她的屋子裡光照最好,最大,而且衣食住行,包括炭火、出行的排場,都是家裡最高級的。
即便用着上好照明的燈,看了一刻鐘的書後,溫如玉還是不免覺得眼睛不适。
光線太暗了,比她小時候老家用的四十瓦燈泡還暗許多,實在不大适合在這種時候看書。
溫如玉隻看了一會兒,便把書放下,喚來傳話的周婆子過來。
“二爺回來了沒有?”
周婆子吹着腦袋回應道:“方才去瞧過,應當還沒回來。”
“跟着他的小厮也沒回來傳個話?”
周婆子不敢替二爺撒謊,隻道:“沒有。”
溫如玉點點頭,面色淡淡的:“晚間如果他回來了,告訴他明兒别出去,我有事要找他。若是明天早上才回來的,别叫他睡,叫他馬上就來見我。”
周婆子應了聲,正準備退下,卻聽溫如玉又說道:“你去瞧瞧書房那邊,幾位爺有誰在還在那裡看書不曾?一會兒就來回我。”
“诶。”
“下去吧。”
“是。”
見溫如玉徹底吩咐完了,周婆子才敢下去。
大約過了一刻鐘,周婆子來回道:“大爺同三爺在書房溫書呢。”
溫如玉點點頭,對周婆子道:“去吩咐廚房裡,以後每天晚上準備兩人份的宵夜,要簡單好消化的。冬季天冷,做些熱乎的湯面就好,旁的也不必忙活。”
周婆子提醒道:“家裡四爺也讀書,要多準備一份麼?”
溫如玉立馬說道:“不必,他也不是那麼用功。随他去吧。”
“他要是自己要吃,也不是沒有嘴,讓他自己同廚房說去就是了。”
周婆子應了,忙又去了。
周婆子剛走,那邊大兒媳的陪嫁丫頭石榴拿了一本賬本就過來了。
“太太說,這是家裡田地近三年的賬本。另外鋪子裡的賬本要明兒去鋪子裡要,暫時還不能送來。”
看來大兒媳還是将她的話放在心上的。剛吩咐的事情,立馬就去做了。
她要查賬本,本來明早送來也一樣,她偏偏晚上就趁早送來了。
全家上下,目前且也隻有大房這一對夫妻是最讓她省心的。
溫如玉讓秋麥接了賬本,打發石榴回去,然後喚來夏竹給她換衣裳。
大晚上的沒事兒做,不如趁早睡。明兒早起,她還有得忙。
書房那頭,看着廚娘端來的兩碗加蛋的熱乎面條,陸松年跟陸柯心中各有心思。
“老太太吩咐了,說爺們兒們讀書辛苦,費眼費神,要注意保養。往後隻要家裡爺們晚上來書房讀書,每天晚上都再吃一碗宵夜。”廚娘說完,便離開了。
隻餘下捧着書的兄弟二人,坐在桌前,默默端過了屬于自己的那份宵夜,吃了起來。
熱湯下肚,一時間溫暖異常。
分明炭火也足,卻不知為何,這碗面的功效比那炭火還要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