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溫如玉也不是不同情這些窮親戚們,誰都有手短的時候。
但是這羊毛總也不能可着一隻羊薅。
近年回到丈夫老家後,原主少說在接濟親戚上來講,也出了有上百兩銀子了。
今天是這個嬸嬸,明日是那個叔叔的。五兩、十兩的給,來的親戚多了,自己的生活都要緊巴巴。
他們家闊,總也不能因着幫助别人而降低了自家的生活質量不是?
當初親戚們幫着拉扯陸家老太爺,也不過是多給一口湯,多分一塊肉罷了,也沒有降低他們自己的生活質量不是?
原主聽過婆母說早年的辛苦,她丈夫去學校上學,考試路上的盤纏,大都是原主婆母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溫如玉的婆母早死,現如今溫如玉猜測很有可能是早年多勞累,落下太多病根才短壽的。
可當初原主丈夫家裡窮,确實是多虧了親戚們幫忙拉扯才能有個出息,家裡親戚沒有不仁,陸家也不好忘本。
如今自己發達了,不拉扯一把窮親戚仿佛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人情這種東西,實在是複雜的。
原主幾次都因為沒辦法推辭,就隻好這麼把錢給出去了。
一次兩次還好,這麼長此以往,終究不是個辦法。
今日是一大早的,這婦人就帶着孩子等在陸家門口了。
送她來的人還是陸家本家的一位叔叔,這會兒有事到鎮上去了,晚間要接婦人一起回去的。
這樣一弄,溫如玉怎麼也得給個表示了。
溫如玉要是躲着不見,面子上說不過去不說,婦人回了村也不知道會如何說他們家的。
叔伯都在附近住着,要是傳出來他們家發達了就不搭理窮親戚這些話,将來對于陸家的人際關系也會有影響。
所以這人,溫如玉是不得不見的。
聽了婦人一通訴苦,溫如玉還得耐着性子聽。想到要出錢,她的耐心都要被消磨幹淨了。
“你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孩子讀書要緊,不管怎麼說,這束脩是一定要給的。”溫如玉見人家說得差不多了,才張口道。
“不瞞嫂子說,我這裡也正缺銀子使,說出去你或許不大信。前些日子,我你大侄兒才去了京都一趟,一年兩趟來回,辛辛苦苦也就賺回來了家中一年的花用。嫂子知道,我們家是好容易擠進了官府的門,隻可惜我丈夫去得早。沒來得及多為家裡多些積攢。
孩子将來若好了,能考個舉人出來,一家也好有個升遷。若是明年家中連一個都考不出來,别說孩子們身邊的傭人了,連我身邊的這些丫鬟小子們都要跟着散一波。”
那婦人見溫如玉這樣說,面色尴尬,卻也還是說道:“是啊,誰家都是這樣的。為了孩子讀書,簡直操碎了心的。”
溫如玉應付着一笑:“既然都是親戚,我也不好白叫你來一趟的。晚上在家用過飯,孩子束脩的事情,我來準備就是了。”
婦人聽溫如玉如此說,也是紅了眼眶。
“實在也是不大好意思的,我們也是沒法兒了。”
就在那婦人還要繼續訴苦時,嚴嬷嬷忽然從外頭進來了。
她走到溫如玉身邊,說道:“鋪子裡的繡娘來了,請老太太去看一看呢。”
溫如玉如釋重負,頓時打起了幾分精神。
随後又有些抱歉地看向那婦人:“家中生意上一些事兒,還算比較要緊。”
那婦人見溫如玉都肯出錢了,自然不敢耽誤她的生意,便說道:“我們在這兒沒什麼不方便。弟妹的事情要緊,隻管去罷。”
“那請嫂嫂自便,有什麼吩咐小丫頭就是了。”溫如玉這才起身,跟嚴嬷嬷一起去了前廳。
伺候着的夏竹早拿了溫如玉的披風站在那裡等着,等溫如玉到了門口,她就上前熟練的給溫如玉套上了厚厚的披風。
那湯婆子也是提前準備好的,就讓溫如玉拿着出了門。
溫如玉去個前廳,身後一個嚴嬷嬷,四個丫鬟都要跟着。
溫如玉不想這樣折騰人,就隻帶了嚴嬷嬷,另外常跟着的春桃、夏竹二人在身後就是。
這麼前呼後擁的,她走路轉個彎兒都不利索。
這一番陣仗,看得那婦人暗暗咋舌,心中暗想,陸家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又怎麼會沒錢呢?
定然方才的話是诓她的。
去前廳的路上,溫如玉還對嚴嬷嬷吩咐道:“一會兒你先讓秋麥那裡從我私庫中提五兩銀子,另外将家裡給丫鬟預備下做新衣的布料拿出來一匹,給她帶回去,咱們自用的再去鋪子上拿,這裡先應付了她再說。明兒你叫人去陸家村一趟,把陸家族長請來,就說我這裡有一件關于村裡辦私塾的事兒要跟他商量,請他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