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柯聽到這裡，想起了方才從家裡離開的媒婆。

“我今兒出門的時候，正巧碰見老太太那邊兒的周媽媽，她正送了一個人出去，就順嘴問了一句，說是老太太請來的媒婆。”

錢姨娘聞言，來了精神：“是給柏年說親的吧？”

“想是的。”

錢姨娘點點頭道：“柏年是家裡的老二，成親生子總要有個順序。家裡柏年要是不成親，你一時也是輪不上的。”

陸柯皺眉道：“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将來要是考中了，也不怕沒有好的來找我。”

“說是這麼說。”錢姨娘自然是驕傲自己養出了一個會讀書的兒子的，“但娶個好些的跟娶個差些的，還不都是老太太說了算。”

錢姨娘這會兒隻恨自己的出身不夠好，要不然，兒子的婚姻大事也不至于輪不到她這個親娘做主。

陸柯一聽母親說到這裡，也是沉默了。

轉眼到了大年。

陸家去宗祠祭拜過祖宗後，家裡就開戲了。

因親戚之間住得近，這幾天陸家不要提有多熱鬧。

溫如玉覺得學習也要講究勞逸結合，正好過年期間這幾日就不許孩子們讀書，将大兒子跟老三都趕去了外頭見親友。

陸柯同清河縣縣令家的小兒子林巧風是同窗，二人經常往來聯系。

這日正巧也受到了邀約，一個圈子裡的同窗定好了包廂，都來見面。

喝了幾杯酒，行令之後，互相交談起來。

恰巧林巧風就坐在陸柯身邊，二人就湊在一處說話。

“你知道你那二哥近日都在做些什麼嗎？”林巧風卻忽然來了這麼一問。

“做什麼？”陸柯疑惑地看向林巧風。

本來陸柏年是要再禁足十來日的，但這段時間正巧趕上過年，家裡難得的熱鬧，加上陸松年幫着勸說，溫氏才暫時将他放了出來。

陸柯是覺得，但凡他二哥還有些腦子，總不至于在這段時間去觸老太太的眉頭，應當是消停些了才是。

但是一聽林巧風這麼一問，陸柯心裡也沒底了。

林巧風消息靈通道：“他近日好像要買什麼貴重東西，正缺錢，大過年的到處找人借錢呢。你知道他是想要買什麼嗎？”

“除了在老太太那裡，我們也不常見面。”對于陸柏年的事兒，陸柯向來是不大感興趣的。

陸松年因是同母兄弟而不得不管教陸柏年，陸柯既不是他同母兄弟，又不是長輩，沒什麼理由跟立場去勸他。

林巧風見陸柯淡然态度，好意提醒道：“我想，他要隻是想要買東西還好說，隻怕買個人回去，事情就不好看了。”

這話倒是一下點醒了陸柯，使得他愣了一下。

林巧風見好友聽進去了，便繼續說道：“你如今也到了适婚年紀，因着你二哥的名聲，來你家做媒的都少。你明年就要入場考試了，到時候前途一片光明。你說說，偏偏叫你家二哥哥帶累了名聲豈不是不好麼？”

陸柯聞言，才忍不住說出些真心話來：“我也沒得辦法，你知道，我不是老太太生的，家裡的許多事情我又做不得主。”

林巧風點點頭，也明白陸柯的難處：“說是這麼說，但你二哥哥的事兒，你不去管，不代表别人不能管麼。要不然，你去你家老太太那裡透露些消息也好。總比幹坐着強啊。”

陸柯聽此，又沉默了，隻是卻也聽進去了好友的話。

晚間朋友用餐，陸柯還特意叫人去回了老太太一聲。

雖然陸柯覺得老太太并不一定會在意自己究竟回不回去，但他在家同陸柏年他們是不同的，所以總要時時留心，免得叫人揪住錯處。

年底是沒有宵禁的，街上燈火通明，大晚上還有去看燈後回家的人，來來往往，沒個消停。

随着人流，陸柯有小厮跟着，一路回了陸家。

剛到家，本來夜深了，就沒有打算叨擾老太太，自己直接回房的。

結果他才進了家門，就有下人來說，老太太有事找他。

陸柯一刻不敢耽誤，因滿身的酒氣，還是讓丫鬟打水洗了把臉才去往溫如玉的院子。

到了溫如玉院内，走進去。門口掀簾子的是芬兒，陸柯瞧了她一眼，卻見芬兒面色如常。

陸柯心中稍定，一路到了老太太榻前。

“這麼晚了，老太太還沒睡呢。”

“嗯。”溫如玉應了一聲。

她在看些雜書，見陸柯來了，就将書收了，朝陸柯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