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男人餓一頓沒什麼,柳素卿卻體弱,又累了一晚上,不墊吧些可怎麼好?
“你是?”陸柏年張口想探明對方身份,免得叫錯了稱呼。
總不好别人叫他“哥”,他就回個“妹”,這未免也太輕浮。
咳,雖然他本來也沒多正經。
“柏年哥你真健忘,我是陸敏敏啊,我爹是陸家族長。”
陸家村在這裡生根也有百來年了,住了五、六代的人,支系盤根錯節,像是陸柏年他們這一脈,同族長家隔了有三代,已然不大親近。
要不是陸柏年的爹高中了,想必族長家也不會願意來攀親。
陸家村的族長年紀大,僅有一個妻子,卻生了五胎,三兒二女,這個想必就是他家的小女兒。
“哦!原來是你。”其實陸柏年對陸敏敏還是沒什麼印象,卻裝作恍然的樣子。
他慣會裝腔的。
分明陸柏年假得不能再假,卻多的是人吃他這套。
陸敏敏就當了真,以為陸柏年是真的想起她來了,心中歡喜,呲起個大牙就在那兒笑。
“多謝你母親費心了,還特地叫你送晚餐來。”
“不礙事的。都是親戚,不必說這種見外話。”陸敏敏擺擺手道,看向陸柏年的眼光有幾分閃躲,顯然是對陸柏年上了心。
柳素卿瞧見陸敏敏那個樣兒,又見陸柏年笑着應付,心中有兩分吃味。
隻不過這會兒又累又餓,這會兒連動怒也懶得。
況且吃醋她也挑人,看着陸敏敏那樣大大咧咧的模樣,柳素卿就醋不起來。
有的人或許天生愛陸敏敏這樣爽朗的女生,但陸柏年是什麼審美,柳素卿還能不知道麼?
這邊,隻見陸敏敏将挎着的籃子放在桌上打開,裡頭露出來四、五個白面做的饅頭,一碟子小炒肉,配了一碟子醬菜,看着就開胃。
那放在籃子上的蓋布一打開,肉香就散出來了。
陸柏年也餓了,因他自持身份,視線僅在那菜上轉了兩圈,表面上還算淡定。
陸敏敏将菜擺好,把籃子推向陸柏年,示意他自己手拿着吃,一邊又說道:“村裡的家常菜,一定沒有你們家做的精細,柏年哥别嫌棄才好。”
她光顧着同陸柏年說話,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還站着的柳素卿。
而陸柏年心裡卻裝着柳素卿,他的視線落在柳素卿身上,說道:“素卿,打盆水來,洗手吃晚飯。”
柳素卿輕輕應了一聲,去了院子裡打水。
陸敏敏表情僵了僵,随後又恢複了原樣。
陸柏年見陸敏敏還不肯走的意思,于是随手去錢袋子裡抓了一把錢,遞到她跟前。
“多謝你晚上送飯來了,這是一點謝禮,請收下吧。”
陸敏敏見狀,忙擺手道:“柏年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給錢,那親戚間可就生分了。”
陸柏年見她面上果然沒有想要錢的意思,便将錢又放回了錢袋子裡頭,“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我們初來,怎麼就麻煩上你們家了。”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麻煩的。”陸敏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辮子,低頭有幾分害羞。
這邊,柳素卿已經打了水過來,要伺候陸柏年洗手。
陸柏年将手洗淨後,轉身朝着陸敏敏道:“你看我們這要吃飯了。”
陸敏敏沒聽出來他要送客的意思,“沒事兒,你吃吧。吃完我一會兒把碗拿回去洗了。”
柳素卿側目瞧了陸敏敏一眼,早把她的心思看透了。
陸柏年坐下,抓了個饅頭,先吃了一口,然後才說道:“這怎麼好麻煩你。特特的送了吃的來,還要你們刷碗。我們成個什麼人了?這樣吧,你先回去。碗放在這裡,明兒我讓素卿洗了,然後把碗給你送回去。”
“那好吧。”陸敏敏見不好再繼續待下去,也就沒再說什麼,同陸柏年道别後,回了自家去。
這邊,陸家村族長坐在屋内,大冬日裡頭悠閑,就喝着黃酒,吃着下酒菜,摸着嘴角的胡須美滋滋。
族長呷了一口酒,對着自家婆娘說道:“要我說,趁早放棄。旁人還好說,柏年不成氣候。那溫氏不要的人,你們反倒當個寶。真真奇了。”
族長的妻子卻并不樂意聽到這話:“親上做親是好事兒。管他柏年成不成個氣候,隻要嫁過去了,你女兒就有現成的福享。況且,我今日看敏兒那樣子,想她自己必定也願意。”
族長忍不住說喪氣話:“隻怕她看得上柏年,柏年未必看得上她。”
族長媳婦兒拿了一塊抹布擦了擦桌子道:“看不上看得上你說了不算。都說日久生情,說不準将來二人就有這個姻緣呢?況且敏兒怎麼就不好了?她又勤勞能幹,見人就笑,又會來事又會做的。總比柏年屋裡那個狐狸精強多了。”
族長正準備再說兩句,卻聽屋外女兒的聲音:“爹娘!我回來啦!”
夫妻二人聞聲,這才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