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溫如玉已經将陸柏年送去陸家村,陸松年也勸她暫時不要去管陸柏年,趙姝還是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
說白了,就是負責任的管理層的職業病。老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溫如玉抱着陸清,嘟着嘴逗弄:“随他去,我給了他二兩銀子,再不濟,他那一身冬衣也不便宜。況且他平日不總愛呼朋引伴的麼?既然朋友這麼多,想必一人管他一個月,總也餓不死。你不許悄悄接濟他,更不許找人私底下幫他。你若真幫了他,我的用心也都白費了。”
對于陸柏年極有可能會吃苦這件事兒,溫如玉有所預料,且半點兒都不心疼。
畢竟,陸柏年也不跟她姓。
趙姝見婆婆都這麼說了,隻好作罷,應了一聲是。
溫如玉換了個話題,又跟趙姝說起了秦家即将來人的消息。
這邊溫如玉同趙姝正在唠嗑,錢姨娘用過午飯後也同陸柯在一處說話。
她吐掉口裡的瓜子殼,晃着腦袋笑說道:“我算是服了老太太了。說将人送到鄉下去,就将人送到鄉下去了。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竟然能做到這樣地步。”
“二哥做事過分了,可見老太太不願意再慣着他了。這事兒也并非一朝一夕的,自從上次老太太病了一場後,像是什麼都看透了。想她也是為了二哥哥好才狠心到這種地步的。”
屋裡沒人,僅他們母子兩個,所以陸柯倒是不再謹慎,肯張口談論談論家裡的大小事務。
“我說也是,換誰都是一樣會被氣到。那會兒老太太生病,柏年連在家多待兩日都不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竟然也不會心疼自己,一定是被氣壞了。”
錢姨娘想着當初自己被老太太罰抄佛經,估計也有被遷怒的成分在。
老太太不高興,所以将氣撒在她身上。
“不過也好在老太太還明事理。”錢姨娘轉念一想,還是說道:“要是讓那個什麼卿的進門,那以後說不準會影響你的婚姻前程。”
“明珠也未嫁人呢,要是事情傳出去,她也難找婆家。”陸柏年說道。
錢姨娘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對自己兒子問道:“你說,這個柏年這次能在村裡撐多久?”
陸柯想了想,說道:“這不好說,得看老太太心腸有多硬,更看有沒有人接濟二哥。不過他難得硬氣一回,想是在外頭撐三、五個月不成問題。”
陸柏年畢竟是頭一次準備獨立,不在外頭撐幾個月,隻怕他自己也不肯原諒自己。
“三、五個月也好,家裡也清淨些。”雖然錢姨娘是挺喜歡看熱鬧戲的,但陸柏年這次帶個妓丨女回家,多少還是給全家人帶來了不小的驚吓。
錢姨娘也盼着家裡先清淨一段時間,先等她兒子今秋考過試,定下婚事再說。
今年是個重要的年份,鄉試三年一考,一旦考上,就算是越了一回龍門,舉人功名就算是有做官的資格了。
不管将來會試中不中,她兒子隻要能有個舉人的功名,錢姨娘便覺得自己的日子很有盼頭。
想着想着,錢姨娘便将内心的期盼說了出來:“我現在啊,就盼着你能早點中個舉人回來,那我以後也就是舉人老爺的親娘了。等你再娶個賢惠的娘子回來,生個大胖小子。不管分不分家,我這輩子都夠了。”
說到兒子娶親的事情,錢姨娘又開始擔心起來:“你上回說,老太太幫你找了媒婆的事情,究竟怎麼樣呢?我總覺得不大踏實。老太太自己的兒子都是那個樣子,你說她見到你好了,那能開心嗎?”
錢姨娘便是這樣的人,她覺得倘若自己站在溫如玉的位置上,一定不會樂意陸柯過得好,所以自然覺得溫如玉也會是這樣想的。
說陸柯不挂心自己的婚事,那必定是假的。
不過陸柯這會兒心思并不全在兒女之情上,他現在最終要的還是科舉。
于是寬慰母親道:“老太太說是等我入場回來後再說的。況且她也說過,讓我見過了人後家裡再去說親,這會兒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娘你也不必為大半年以後的事情這樣擔憂。我也同樣年輕,就是晚個二、三年成婚也沒什麼的。”
“況且要是我考上了舉人,老太太想必也不敢做得太難看了。要不然宗族親戚們也要說道。”
錢姨娘眼神閃過一絲落寞,卻笑着說道:“什麼時候能聽你光明正大地叫我娘才好呢?”
而不是像這樣,隻能在沒人的時候,母子倆才能親密些。
陸柯聞言,怔了怔。張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母子二人都知道,分家是遙遙無期的。
除非陸柯将來真的中了進士,當了六、七品的官,在家中能夠有更多的話語權了,老太太才會不好再拿孝道來壓他。
可天下人才太多,目前他連個舉人還沒有撈着,更不要說中進士,當大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