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那雙眼睛裡的審視讓他覺得有意思,她表裡不一地說着「殺人了很害怕」,可眼睛卻冷得像幾十年工齡的監獄官在看一幫真正的殺人犯,裡面有種蔑視一切的漠然。
在她提出要同行的時候,香克斯甚至懷疑過這是CP部門整的新活。
在船上留一個人人皆知的細作,總比以後CP部門策反哪位船員來的更好吧。
可有意送到她面前的情報并無洩露,反複試探後,發現她對自己這一船人在做什麼根本不關心,和外界唯一的聯系是和她姐妹每周聊八卦。
她似乎有個目的,但那個目的藏在水下,和他們有關,可後來連這點關聯好像都沒有了。
漸漸地,關注柏蘭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她從不主動開燈,白天時眼眸大多時候都低垂着,隻有在夜裡才會亮起。
她的身姿很穩,不飄不搖,再艱難的風暴中,她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
她一直勝券在握,面對四個持刀海賊的圍堵,貝克曼說她沒有一點張皇失措,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對弱者仁慈、對鄙者揮劍;她講大海的規矩、認海賊的道義;她理解他人的難處,底線卻清晰不可僭越。
馬爾科的問題讓香克斯仔細想了想,最後有點猶豫地說,“應該說是——她非常「不尋常」吧?”
“是個溫柔平靜到不可思議的人,但兼具它們的同時,又神秘且危險——可這種危險又無害。”
他想起柏蘭那張平靜舒展的臉,眼中蔓延出無盡笑意,明珠生暈。
“她很不可思議,有魔力讓人甘願成全她想做的事。”
馬爾科沉默半天,看樣子是覺得香克斯說的東西太抽象了,他試探性地問,“要不,你講講外貌特征,我們要是看見了幫你留意一下。”
在圍觀情感故事這事兒上,什麼「敵船」的立場都不重要。
好奇心才重要。
香克斯大方的很,哈哈一笑,“行,那可拜托你們了。”
接着他描述了一下柏蘭的外貌特征。
馬爾科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是說,裸高接近一米七五,身材看起來偏瘦實際很有力量,還喜歡穿黑色……”
“對啊。”香克斯點頭。
“你還說,皮膚很白,氣質很淡,黑卷發大概到腰的位置?”
“嗯嗯!”
“眼型偏長,五官比較立體,眼睛還是很少見的金色?”
馬爾科捏住自己的下半張臉,他的心底冒起一個非常離譜的猜測,但不敢相信那個答案。
“是不是——左邊太陽穴的位置還有一個痣。”
香克斯詭異地看他,補充道,“……但大多數時候都會被頭發擋住。”
馬爾科原地起立,眼神像看見了史前大瓜,往後退了兩步,酒都醒了一大半。
香克斯反應過來也清醒了,他呆呆地問,“不是,你怎麼會見過她啊?”
“什麼?!馬爾科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可惡啊太狡猾了一隊長,居然完全沒聽到風聲!”
白胡子海賊團等着聽八卦的船員們一個個不滿地聲讨起他。
馬爾科沒空搭理他們。
“你、他……不是,他?”馬爾科腦子有點死機,“我可沒見過這種「女人」啊!我認識的是……”
他回想起去年和文托商會交接一樁大交易的時候,是他親自到芬迪桑特去對接合同的,約定的辦公室裡當時坐的并不是長谷研澤,而是另一個人。
當時,他辨認了一會兒才敢試探叫了一聲,“烏鴉領主布蘭溫?”
布蘭溫擡起眼睛,一隻手擋在鬓邊遮光,一邊向着他微微點頭,“是我。長谷出外勤了,我替他簽。”
寬大的棕紅色實木辦公桌後,布蘭溫沖他淡笑,把一邊的鬓發順到耳後。那雙金色眼眸熠熠生輝,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陰影,整個人柔和而淡然。
馬爾科被驚吓後,也沒過多客氣,拉開客椅坐在布蘭溫面前。
兩人之前也打過幾次照面,相互印象也不錯,熟了後就比較随意。
“你的面铠呢?不戴了?”馬爾科把自己帶來的寫着所有需求的紙質文件推給眼前人。
布蘭溫随手拿起,一邊大略閱讀,一邊回答他,“卡扣出了點問題,妮諾拿去修了。”
随後,布蘭溫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抽出厚厚一份合同,“你們的需求和我們預判的基本一緻,你看一下,價格能接受就簽了吧。”
那個報價壓着白胡子海賊團預算的邊,擊打在他們心理預期的最高點。
一年過去,馬爾科都忘不了布蘭溫那如持左券的雙眼。
……所以現在香克斯嘴裡說的更讓他魂飛魄散啊!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布蘭溫男扮女裝把紅發掰彎了?
他頭上那幾片菠蘿葉子好像都因為用腦過度有點要冒藍火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