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拉下帷幕,夜色覆蓋整座夢想城,燈叢霓彩裡映得整座城美輪美奂。
日光盡收天際,也就是這時,布蘭爾微将将轉醒,睜開雙眼,伸了個懶腰。
清醒了十幾秒後,她移動着腦袋順便蹭了蹭旁邊溫暖的軀體。
旁邊紅發的呼吸聲清晰可辨,隻是很快她就察覺了異樣。
“……”她笑着盯眼前雙目緊閉的男人,默不作聲。
不到半分鐘,香克斯的呼吸就和剛剛僞裝的速度不一緻了。如果是别人或許聽不出來,但在布蘭爾微耳朵裡,這并不是什麼難事。
“紅發,你什麼時候醒的?”布蘭爾微戳他臉頰。
眼前人毫無動靜,隻是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抖動。
還是那句話,換别人不一定能察覺,隻是他面前的并不是「别人」。
布蘭爾微輕碰上他的鼻尖,“紅發,上次我就說了,睡着的人和清醒的人,呼吸是不一樣的。”
香克斯還是毫無動靜,隻是攬在她腰間的那隻手更用了些力道,明白表示是在跟她耍無賴。
好好,耍無賴是吧。
布蘭爾微一手順着香克斯的胸口向下摸,清晰感覺到她指尖劃過的地方肌肉收縮,不禁嗤笑出聲,“香克斯,你再裝?”
“再裝,那你睡,我走了?”
終于,她腰間的那隻手收了回去,抓住她正向下劃去的指尖。
“去哪?”香克斯眼裡滿是無奈。
有些人這麼聰明,非要裝糊塗覺得他是想睡覺。
“海灘逛逛,心情不好了順便跳海。”布蘭爾微順手在他掌心撓了撓,眼底溺着微光,起身打開了房間的小燈。
“那我可得去看着你。”香克斯立馬精神十足地坐起來。
他這邊費力扣上了布蘭爾微送的襯衫,整理完了以後看見布蘭爾微披着她的睡袍站在衣櫃前沉思。
從她下床到現在怎麼也有好幾分鐘了,發什麼呆呢這是?
香克斯從後貼上她,下巴架在她頸窩處,胡茬紮得她微微躲閃。
“怎麼了?”香克斯側頭輕輕抿起她的耳垂。
“……沒衣服穿了。”布蘭爾微歎了口氣。
?
香克斯停下動作,僵硬地寸寸轉頭,看向那琳琅滿目的衣櫃。
……他衣櫃裡碼的全是襯衫和花褲子,還就那麼幾件,換着穿。
布蘭的衣櫃裡,都要塞滿了啊!!
暗紋提花的襯衫、盤扣結絲的立領裝、寬帶方領的褶皺面料黑裙、水洗印花的直筒褲……
風衣、西裝、披肩、鬥篷、皮衣。
禮帽、漁夫帽、棒球帽。
多層項鍊、耳環、圓條叮當镯。
大緻看過去,紅藍寶石、鑽石、珍珠,叫得上名字的和叫不上名字的各類珍貴寶石,還有他壓根兒沒見過的石頭首飾。
“……”
香克斯眼睛成了兩條平直的線。
他隐約想起來幻光巷尾隻是布蘭爾微的落腳地、之一。
至少這半年她從來都沒來過這裡,這些東西就在這裡明珠蒙塵。
……不來住就别備這整整一衣櫃看着就貴的不像話的東西啊!!
這人又不穿又不戴,純放這堆灰啊?
香克斯的腦袋裡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句話:打倒萬惡的資本主義,實現偉大航路共同富裕。
“……布蘭,你有的時候真的挺氣人的。”
他真心實意地說。
然後他就被趕出去了。
最後布蘭爾微挑了件衣擺飄逸輕揚的缂着山水景色的及膝長衫,盤扣一絲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又帶了條多層珠串項鍊,有幾顆珠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得像夜光石,其他好幾顆也流光溢彩泛着好幾種顔色,中間的鉑金竹節更是燦白如星。
褲子也是她一貫的黑色選品,露出的魚尾擺行走間蕩漾如海浪,隐約還能看到她小高跟鞋底的深紅色。
……香克斯大概明白了烏鴉領主受歡迎的原因。
這樣高挑優雅、每個細節都精緻的像是從雜志裡走出來、全身都閃閃發光的人,誰能抵抗得了呢?
她臂彎上搭着件綁帶西裝下樓的時候,香克斯人就在樓梯下面等着,被那雙半垂的金眸一掃,他才後知後覺。
布蘭爾微今天晚上沒戴墨鏡也沒戴面铠。
“……你不要緊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
布蘭爾微敷衍笑了一下,“挑戰自我吧。”
外面天色漆黑一片,霓虹萬千,但要說刺眼,确實談不上。
香克斯點點頭。
幻光巷尾正是上客的時候,人家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客單價不菲。紅發海賊團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不在這聚衆酗酒,這會兒走的幹幹淨淨,樓下隻有夢想城的原住民和新來客。
“走吧。”布蘭爾微還是從櫃台裡勾了一副墨鏡出來備上,以免真有什麼不時之需。
香克斯呆了呆,趕緊跟上,壓着聲音問她,“真跳海啊?”
“……”布蘭爾微斜他。
這人長得還挺标志,就是這腦子怎麼長的?真跳海能穿戴整齊,跳海給魚欣賞這一身啊?
“嗯,殉情,來嗎?”她語氣冷冷的。
香克斯立刻來了精神,“來來來!去哪跳?”
“……”
互相耍着玩是吧?
海灘上露天音樂節趁着夜色氣氛正濃,香克斯和布蘭爾微遠遠駐足。
“以後我就找這麼個熱鬧的地方養老。”布蘭爾微歎了一聲。
“啊?”香克斯一呆。
在他想來,海上就是一生的歸宿。
但布蘭爾微以前也說過,她不會一輩子這樣。
或許做個海賊——哪怕金字塔頂的位置對她來說都隻是一段人生體驗罷了。
“你别「啊」,反正我老的時候你也看不見。”布蘭爾微拍了拍他,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