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尤黎卡去幫忙拿食物的時候,布蘭爾微伸手打開了自己面铠在後腦的卡扣,卸下了這層重量。
她第一次覺得這東西重得不行,墜得頭都擡不起來。
閉上眼睛後,聽着下面驚喜和難以置信交織的嘈雜聲音,布蘭爾微連揚揚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很好,她這次也沒有食言。
而且重情義的好孩子就該活着。
隻是可惜白胡子……
瞭望台裡應該是尤黎卡爬上來了,輕手輕腳的,像是怕打擾到她的休息一樣試探着把一個包裝盒往她手上放。
“沒力氣開,幫我開下吧尤黎卡。”
尤黎卡頓了頓,拿走甜品盒,大概弄了快一分鐘才打開,捏起一個遞到布蘭爾微的嘴邊。
“好甜。”布蘭爾微探頭把那塊夾心小蛋糕叼進嘴裡,“之前就和拉基路說了,甜品就是要做的不甜啊——幫我把酒也開一下。”
旁邊人沉默了幾秒,終于為難地出聲,“布蘭,這個我真弄不開啊。”
布蘭爾微睜開眼,趁着月色看向香克斯。
朦胧月光落在瞭望台裡,照着那頭紅發籠罩一層冷色。香克斯的臉上寫滿的都是無奈和擔憂。
“啧。”布蘭爾微沒忍住,偏過頭不想搭理他。
“……要不,我用牙咬開,你喝嗎?”香克斯把酒瓶在她眼前晃晃。
酒香從封口處溢出,布蘭爾微嗅了嗅,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别廢話,趕緊開。”
香克斯把酒瓶旋鈕咬在牙間,擰開了這瓶高度酒,又輕柔地送到布蘭爾微嘴邊,“先别生氣嘛,布蘭。”
酒氣引得人心動,布蘭爾微擡了擡手,終于因為沒力氣拿着酒瓶又放了回去,“……要不你再拿根吸管吧。”
“……你怎麼不說先不喝了呢。”香克斯直搖頭,對她愛喝酒這事兒顯然也是無可奈何,他探頭出去,沖着在底下眼巴巴觀望的尤黎卡小聲吩咐拿吸管。
布蘭既然躲在這了,說明她暫時不想驚動太多人,底下那一群現在注意力都在探讨艾斯的事上,還好沒人往瞭望台這裡注意。
倒是他剛才上來的時候,貝克曼瞥他一眼,還問了一句用不用幫他把房間收拾整齊。
就差說布蘭爾微就算需要休息,也會因為嫌棄他房間亂七八糟而當場掙紮離開。
香克斯和貝克曼其實都猜到了,把一個人起死回生,布蘭爾微此時一定是勞累萬分,但即使香克斯做足了心理準備,登上瞭望台看見布蘭爾微的那刻還是覺得鼻子一酸。
她平靜的閉着眼睛,呼吸輕而緩,嘴唇顔色卻淡得和白皙的皮膚分不出邊界了。月光投射,她一身黑衣更顯得冰冷,以往看起來纖細卻給人的感覺像一隻敏捷獵豹的身材,頭回讓他覺得孱弱。
正常情況下,布蘭爾微不可能分不清來人是他還是尤黎卡——但就在剛才,她确實沒分辨出來。
“布蘭,你會……還會好起來嗎?”香克斯伸手撥了撥她額前落下的發絲,忐忑的問。
布蘭爾微垂着眸,平淡的回答,“我隻是累了。”
這說辭顯然無法說服香克斯,他追問,“還有呢?”
“……等黎明到了,我就會慢慢好的。”布蘭爾微沖他扯嘴角,“所以,在天亮前,你還有幾個小時把我送給世界政府,機不可失啊紅發。”
“哦?這麼趕時間嗎?那我可要抓緊了。”香克斯勉強對她笑了笑。
布蘭爾微一聲冷哼,“政府的走狗那麼多,長翅膀的獅鹫還是第一頭。”
“老大,吸管。”尤黎卡趴在繩梯上,頭都不敢露,就舉了個手上來。
雖然不敢面對老大,但他敢絮絮叨叨個不停,“老大,你不要欺負布蘭姐啊,要不然我就去告訴貝克曼先生啦!這裡這麼冷也不能讓布蘭姐一直在這裡吹風啊,她剛才很辛苦的,差點死了……”
剛剛什麼「交給世界政府」,什麼「走狗」的啊,一聽就是老大吓唬人了。
布蘭爾微:“……?我哪差點死了你給我解釋一下。”
尤黎卡理直氣壯,“你自己說的「艾斯再不活我就要死了」!”
布蘭爾微恨不得把香克斯擰下來的酒瓶蓋砸尤黎卡頭上,“你懂不懂什麼叫「誇張」?”
“我沒上過學!”尤黎卡聲音更大了。
“你還挺驕傲?你要是在我領地裡都叫文盲,是要被掃去接受六年義務教育的!”
“你小子趕緊滾蛋!”香克斯頭疼地抽過吸管,二話不說把一頭送進布蘭爾微嘴裡,語氣示弱,“布蘭你别和小孩子計較嘛,先喝點東西好不好?”
布蘭爾微叼着吸管,終于喝到了已經誘惑她好幾分鐘的烈酒。
在力竭的時候,烈酒穿腸而過的灼熱,最能讓人體驗到生命的實感。
香克斯任勞任怨舉着酒瓶,眼睜睜看着大半瓶酒消失,這才趕緊把酒瓶往下一挪,“行了行了,吃完再喝,怎麼喝起來還沒完了?”
布蘭爾微嘴唇張開,吸管掉回瓶裡,她幽幽看着面前的紅毛腦袋,“那要不,我和你計較計較航線的事?”
“好,”香克斯歎氣,捏着夾心蛋糕又送到她嘴邊,見人老老實實的叼進嘴裡,“我确實走的海軍航線,和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