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兵荒馬亂的一夜終于平靜了下來。

甲闆上一群人團團坐，把艾斯圍在最中間。

“真沒了啊……”有人拿小刀尖尖小心地輕輕戳艾斯的胳膊。

布蘭爾微和香克斯倚靠在船舷邊，默默注視着。

“「代價」啊……”香克斯側眼看布蘭爾微吃蛋糕，“對你來說，很嚴重嗎？”

布蘭爾微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白熾色火焰微亮，在香克斯眼前晃過。

“你覺得有區别嗎?”

香克斯點頭。

區别很大。

馬林梵多時，她炙熱一刀掃平了未來世界的大半威脅，燒起的白熾火在海軍總部點燃了生路和長夜。

在海島上，無論是和鷹眼還是和他的對戰，熊熊烈焰即使留了餘地，也讓兩人不得不全心應對，以免大意之下就也成了火中飛灰。

菲得拍賣場裡，整座建築在炎火裡搖搖欲墜，落下的建築殘渣像熔爐裡濺起的鐵漿、天上墜落的星火。

而剛剛布蘭爾微晃過的那點火光，雖然也熾烈恐怖，但沒有那樣「目空一切」了。

“起碼要一個月才能恢複呢。”布蘭爾微揚手在他眼前搖了兩下，笑起來，“但換一條人命，很值吧？”

“那這一個月……”香克斯伸手撈過她的指尖，滿臉誠懇，“我保護你！”

布蘭爾微：“？你有病看病、沒病就死。”

她隻是太陽火用幹淨了要重新攢，又不是廢了殘了，歇兩天體力恢複過來照樣舉着刀從偉大航路起點砍一圈回來。

“隻是這下以後就不能叫火拳艾斯了吧。”布蘭爾微雙臂環抱胸前，把嘴裡叼着的蛋糕一仰頭送進嘴裡，搖了搖頭，“「鐵拳」艾……啊不對。”

“那是卡普。”香克斯提醒。

而且現在艾斯的拳頭也遠遠夠不上「鐵拳」。

說到底，這次「大事件」鬧到這個份上，究其原因是因為艾斯實力不足結果莽到了鐵闆上。

黑胡子跑了，白胡子都沒多說什麼，這小子非要去追。

追還打輸了，打輸了又被抓了，被抓後費勁把他救出來，他又回頭上去維護白胡子尊嚴去了。

布蘭爾微一向不愛過多評價他人的所作所為，但就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如果不是最開始和黑胡子那一場打輸了，其實後面這一連串都不會來的這麼快。

她和香克斯對視一眼，兩人都頭疼的歎了口氣。

這小子就是個犟種，隻認死理。

做海賊，這倒不是什麼壞事。原本在海上過生活就是要有沖勁兒有膽識的，什麼都不敢做、遇到點困難就打退堂鼓、腦子裡沒有信仰或執念的人，不可能活得長久。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隻要實力足夠強大，天天躺平擺爛也沒什麼問題。

——又回到了那個問題，艾斯這小子，海上該有的他都有，就是實力不夠啊……

擱在樂園，他這個自然系還是說得過去的，但在新世界當海賊的，不會點霸氣能說得過去嗎？

“你說白胡子那老頭兒也是，艾斯在他船上也得有個兩三年吧，一點兒都不教的啊？”

香克斯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麼，“霸氣嗎？自然系學起霸氣來比其他能力者要難一些吧？聽說他們很難抓到自己的「實體」。”

“不太清楚，我船上隻有兩個超人系一個動物系。”布蘭爾微搖頭。

“動物系是你？”

“啊？”布蘭爾微伸手摸摸他額頭，“沒發燒啊，你為什麼覺得是我？”

香克斯：“……你這話問的你自己不覺得有問題嗎？誰家非能力者又放火又長翅膀的？”

布蘭爾微沉思半晌，嚴肅點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瞞你了，我其實是誤食了人人果實的火鳥，我的本體隻有這麼大。”

她伸手比劃了大約二十公分。

然後誠懇無比的看着香克斯的眼睛，“我學習你們的語言就用了好久，而我這種鳥類的壽命隻有十幾年。”

“明年這個時候我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喽。”

紅發瞠目結舌。

他嘴裡「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名堂。

類似于烏鴉領主如果不在了，世界上的海賊又會亂成什麼樣子？

再類似于，文托商會離開烏鴉領主會不會立刻崩盤，全世界經濟狀況又何去何從？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飄過去，隻剩下了一個念頭被無限放大。

這麼說來……布蘭之前也說過，他并不一定能看到她老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