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痛恨黎家人,現在恨意依舊不減。雖然這個黎家的小崽子不是緻使他父母失蹤的元兇,但是元兇的孩子。
這些日子倆人相依為命,恨意和厭煩減少許多,可一想爹娘不見,不知是生是死,他就開始冷着臉坐在那,聽着廚房裡小崽子舀水的嘩嘩聲。
水盆有點大,黎臻又從沒做過侍候人的活,傻乎乎的舀滿了水,彎腰雙手放在盆上,呵一聲起身。
水盆紋絲不動。
又彎腰去嘗試,最後憋紅了臉,水盆都沒擡起來。
無奈之下,黎臻隻得又舀回去半盆水,隻剩下淺淺一個盆底,這才晃晃悠悠的端到屋裡去。
……
“這就是你給我打的洗臉水?洗手都不夠。”宿星面無表情的說道。
淺淺的水底,放一條魚都得渴死。
黎臻呆滞了一會,想到了什麼,立刻往外跑。
宿星覺得小孩應該又去打水了,但沒想到對方拿回一個小盆,是宿家用來喝湯的盆。
而後小孩把盆裡的水倒入盆裡,不多不少,正好滿滿一盆。
“喏,這樣就夠洗手!”
宿星嘴角抽搐,一時無語。
“不是,這是吃飯用的盆,怎麼能用來洗臉?愛幹淨的孩子才不會做出這樣事!”
小孩睜着圓圓的眼睛,一臉無辜的看他,似乎沒聽懂怎麼回事。
宿星手扶着額頭,壓着自己的火氣,好半響後他才道:“你把水倒回去,再用這個小盆走幾次,水就夠了。”
黎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宿星哥哥好聰明!”
等小孩走了四趟之後,水盆裡總算有半盆水了,宿星自己擡起來放在架子上,而後站那看黎臻。
黎臻也看他,倆人大眼對小眼。
“看我做甚?我不是說了嗎,你在黎家時丫鬟們怎麼侍候你,你就那樣侍候我,懂不懂?”
“懂懂,”小孩連忙點頭。
她回憶片刻,這才走到架子旁,翹着腳跟摸到毛巾,然後放在自己手心裡。
宿星滿意極了,看來小孩真聽懂了。
宿星不可能一點都不不怨小孩,他怨恨黎家的每一個人,甚至是狗。
如果他當真放下,那他怎麼對得起爹娘?
而且,他也放不下。
洗好之後,宿星擡頭。
小少年模樣生的好,就是皮膚曬的黝黑,一雙眸子更是如黑曜石一般。
從額上往下掉落水珠,濃密的睫毛上也像是挂着露水一般全是水珠。他半眯着眼睛朝黎臻方向看過來,果然見小孩動了。
隻是下一瞬,啪的一聲,毛巾飛到他臉上。
“你打我?”
臉被抽的有點疼,宿星下意識的接過毛巾後抹了下眼睛,睜開的眸子裡帶着不可置信。
“不是的,宿星哥哥,我怎麼會打你呢。”
黎臻一闆一眼的解釋道,“你說要像丫鬟侍候我那樣侍候你,丫鬟石榴就是這樣呀,我洗完臉,她把毛巾扔我臉上。”
宿星不信,“你是黎家少主,她是丫鬟,她怎麼能這樣?小孩,莫不是你在騙我吧?”
他狐疑的盯着黎臻。
黎臻急的兩隻手來回擺,全身都在使勁為自己解釋,“我不可以騙人的,蔡嬷嬷說騙人不是好孩子。”
見小孩激動解釋,宿星稍微相信了——一點點而已。
擦完臉又洗幹淨手,宿星指使道:“把水倒了,你也舀水好好洗洗。”
這回不能用吃飯的盆裝水了,黎臻想出一個絕妙的辦法,把水盆放在地上,她彎着腰,一隻手去拽水盆,剛開始确實動了,她雀躍不已,覺得自己是大人可以做很多事了,可沒一會——
“哎喲!”
小孩一個趔趄,直接摔倒,那半盆水嘩啦一聲盡數灑在她身上。
宿星都懵了。
他就是去櫃子裡找衣服的功夫,小孩怎麼穿衣服洗澡了?
最後變成宿星收拾屋裡,讓黎臻進去換衣服,而且髒衣服還得宿星洗。
晾曬衣服時,宿星忍不住嘀咕。
“是我侍候你吧。”
……
因為邪祟藤蔓的關系,鎮長組織了一支隊伍,一天十二個時辰巡邏。不過這幾日都安安靜靜,并沒有碰見什麼奇怪東西。
巡邏隊伍總計留六人,全是壯實漢子,其中一個打着哈欠道:“會不會那根藤蔓成精了?”
“那誰說的準,反正被燒的毛都不剩,肯定活不過來了。”
“我猜啊,成精很難,否則我們怎麼隻見過這一個?”
這人剛說完就被捂住嘴,“瞎說什麼!平平安安!”
那人趕忙呸了幾聲,去去晦氣。
一路前行,走到宿家門口時,幾個人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一些。白日裡神婆可是在此停留許久,指不定宿家就有什麼問題。
正朝着院裡看時,從角落裡飛奔出一隻黃色大狗,汪汪的叫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