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細弱的腕子上橫陳傷口,有新有舊,很明顯是用刀劃的。
雞鴨鵝被放血,趙老太手腕上的傷……種種迹象連在一起,不用作想便明白什麼了。
鎮長大驚:“你不止用家禽血來喂趙秀才,還用你自己的血?”
事已至此,趙老太眼見着瞞不住,頓時不再掙紮,兩隻手捂着臉,開始哭訴。
“我有什麼辦法?他不吃不喝,後來更是昏迷不醒。”
原本母子倆日子過的還算富裕,趙秀才每月都有束脩,努力讀書勤奮上進,若是今年秋闱順利的話,興許還能中個舉人。
趙秀才才華橫溢,為人又善良淳樸,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心善,那日下雨他便不會好心出去,也不會被邪祟帶走,最後一身是傷的回來。
好心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誰會甘心?大好年華的兒子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趙老太不難過嗎?
她也難受啊,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把所有事情說出來,趙老太哭訴之後,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精氣神,坐在地上雙目無神,重複呢喃着一句話:
“怎麼會變成這樣?”
屋裡趙秀才雖然一直是昏迷的狀态,但鎮長擔憂出什麼岔子,叫人去請神婆過來。
神婆來了之後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那趙秀才醒來,卻整個眼球都呈現黑色,駭人不已。他嘴裡模糊不清說着什麼,哪怕趙老太同他說話,他也不回應,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
“昨天他還能應聲的,”趙老太哭的厲害,鎮長叫人把她拉走,然後問神婆:“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被邪祟附體了?”
神婆手裡的鈴铛沒動靜,所以她覺得應該不是。但為何如此,神婆也說不出所以然。鎮長隻能叫人守住門口,又貼滿神婆畫的符咒。
料理好趙家事情,鎮長又想到宿星說大黃狗的事,于是趕忙又召喚人手,吩咐道:“快把狗找到,免得出差池。”
有人問:“鎮長,若狗咬人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一隻狗罷了,打死了事。”
趙秀才是人,當然不能怎麼樣,但大黃隻是狗,打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免得生出禍端。
人群裡的黎臻一聽不幹了,拉着宿星,眼淚頓時噼裡啪啦往下掉:“宿星哥哥……”
宿星也心裡一緊。
他明明告訴鎮長,說請神婆幫忙,等治好了就把大黃帶走,而不是打死大黃!
宿星張嘴想要說什麼,但見找狗的人已經魚貫而出,他咬咬牙,拉着黎臻的小手,二人不動聲色的悄悄離開。
等走遠了,宿星才敢說話,連忙道:“小孩你别哭,我們這就去找大黃,隻要在他們之前把大黃找到就會沒事的。”
黎臻抹了一把眼淚:“真的嗎?可是我們該上哪找大黃啊?”
“先回家看看。”
等到家一看,院子裡空空如也,大黃根本沒回來。宿星一時沒了主意,但必須得找到,否則讓别人先找到,大黃難逃一死。
黎臻抽噎着,問宿星怎麼辦。
“走,去找廖大夫。”
到的時候正好小聾子也在,于是廖大夫帶着小聾子,宿星帶着黎臻,四個人兵分兩隊開始尋找大黃。
走了許久,宿星急的嗓子冒煙,黎臻腳都走疼了,宿星隻能背着她。
“我重不重?”黎臻問。
才四歲,能重到哪裡去?何況宿星力氣大的很,覺得小孩輕飄飄的。他步伐穩健,邊走邊喊大黃。
倆人找了許多地方,但就是不見大黃蹤影。
宿星停下歇一會,抹了下額頭的汗。“如果大黃真的是因為聽懂我們說話而逃跑,那它肯定不會在人多的地方。”
黎臻還真沒想到,于是乖巧點頭。“可是宿星哥哥,哪裡人少呢?”
“會不會跑到鎮子外?”宿星道,“如果真跑出去,恐怕誰也找不到它。”
外面是山,到處都是豐茂的林子野草,一隻狗藏起來輕而易舉。
黎臻嘟着嘴,明顯不高興。
“不會的,大黃不會抛棄我的。”
“對啊!”宿星如醍醐灌頂,猛的拍手,“大黃和你最親近,肯定不會跑遠,讓我想想啊。”
想了片刻,宿星還真想到一個地方,既沒人又安全,而且離宿家不遠。
“走,帶你去找大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