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胳膊被熱乎乎的小手抱住,吓的宿星啊了一聲。
“宿星哥哥,你叫什麼,是害怕嗎?”
床榻上睡着的牧野睜開眼睛看了過來,想着畢竟是年歲小,又見到如此血腥場景,害怕也是正常。
“害怕?我怎麼可能害怕。”
屋裡亮着一盞微弱的燭火,宿星梗着脖子,聲音提高不少。
“我可不怕。”
越是這樣虛張聲勢,就表示越害怕。牧野輕笑,沒拆穿小少年的心思。
不過黎臻信了,朝着宿星方向拱了拱,兩隻手緊緊抱着宿星,熱乎乎的小身子貼着他。
“熱,你過去睡。”
宿星抽回手,小孩卻像是狗皮膏藥似的又追上來,摟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我害怕的。”
黎臻聲音很低,牧野聽見後本想叫小孩上榻和他睡,但轉念一想,這孩子最粘宿星,估摸着也就宿星能哄好。
“那也不能貼我身上啊,熱死了,哎,怎麼越說你貼的越緊!松手啊。”
“我害怕呀,不能松手的。”
“你直接躺我身上睡覺得了?”
“那也行。”
“…”
有小孩這麼一打岔,恐懼的情緒疏散不少,宿星很快就睡着。
黎臻睡的香,可是那個場景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她看見自己在無邊的黑夜裡不停奔跑,後面有個奇怪的人追她。
身上如雨後春筍似的冒出野草,密密麻麻,連臉上都是,就露出一雙沒有眼白的眸子,暗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黎臻,嘴裡發出奇怪的嗬嗬聲,吓的黎臻死命逃跑,但沒一會還是被追上。
那人兩隻手掐着黎臻的脖子,臉就貼着黎臻,她甚至能聞到那人身上腐爛味道,吓的大喊大叫。
“阿臻,阿臻。”
牧野喊了好幾聲,黎臻才從噩夢中抽離。一睜眼,對上宿星的臉。
小少年抱着她,兩隻胳膊環住她。黎臻小聲的喊宿星哥哥,宿星醒來後立刻彈跳起來,然後大喊道:“我可不是害怕啊,我沒害怕!”
黎臻慢吞吞的爬起來,頂着亂糟糟的雞窩頭,撓了撓。
“我知道呀,宿星哥哥最厲害啦。”
床榻上看透一切的牧野笑而不語。
……
一家子起來早飯,廖大夫給牧野檢查腿,小聾子已經到了,在院子裡和宿星說話。
“鎮長派了許多人把趙家圍住,我看神婆也來了,瞧着樣子似乎要做法。”
一夜之間,趙秀才變成妖怪吃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傳到小聾子這裡就變成:趙秀才三頭六臂,能把人活活撕開,先喝血再吞骨入腹。
鎮子上人心惶惶,小聾子來的時候還看見昨日死去妻子的苦主來到趙家門前讨說法。
“宿星,你昨天制服了趙秀才?我可聽說他現在力氣無窮,兩個成年男人都按不住他。”
這是真的,如果不是宿星及時出手,恐怕又要有人遭殃。
宿星一想到昨晚的情況,不由得後脊背發涼,嚴肅囑咐小聾子道:“你讓孩子們别亂跑,尤其不要靠近趙秀才家的街道。”
當時趙秀才可是被五花大綁在床上的,他是先掙脫束縛,随後從牆縫鑽出來。
宿星不由得想,趙秀才看起來比之前更瘆人,幾乎都變成草人了,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力氣變大掙脫束縛?
總之,還是遠離為好。
所有人都在傳趙秀才變成妖怪了,趙家門口集聚了一群百姓,正門口站着一個穿白衣的人,面容憔悴,雙目赤紅,大喊道:“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孫石頭啊,你後背有傷 ,還是坐着歇歇吧。”
孫石頭便是昨晚年輕婦人的丈夫,地動時保護媳婦被倒下的房梁砸傷後背,所以沒法去挑水,孫家媳婦自己去的。
“我們成親才一年,誰成想挑水的功夫竟然天人永隔。兩次地動都沒事,卻被趙家的畜生咬死了!”
他說話時眼睛死死盯着趙家緊閉房門,眼睛裡遮不住的恨意。
“雲娘脖子被咬掉碗大的肉,骨頭都被咬斷了!鎮長,你要給雲娘做主啊!雲娘死的太慘了!殺人償命,我要趙秀才以死謝罪!”
身後來了不少孫家人還要雲娘的娘家人,全部都是要說法。
吵吵嚷嚷的聲音穿透過牆體,屋裡的鎮長着急踱步。
“神婆,你想想辦法啊。”
“沒辦法,”桌子對面坐着的神婆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趙秀才為何突然變得更嚴重,他現在渾身上下全部長滿了綠芽,力氣變大,像是野獸一樣聽不懂人話,甚至咬死人喝血吃肉!”
神婆皺紋變多,沒什麼精氣神癱在椅子上。
“況且他殺了人,還是交由官府處置吧。”
鎮長歎氣:“你以為我不想送官嗎?你看看院子裡的孫婆子,隻要我一提送官,她就要死要活,唉!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