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拂袖散了靈力結成的陣紋,“确實不精,國師無銘之道,我隻學了些皮毛。”
江宴望向遠海處,一道連綿島脈現于眼前,靜矗海中,“那是海島?”
“東海深處有海島成群,久珠島不過其中之一。”蕭成翎抱起胳膊,“怎麼?江侯爺竟不知嗎?”
他二人一旦吵起來又不得消停,蕭成翎對旁人也不見這麼夾棒帶刺啊。風煙拉着問飛鴻去另一邊看海,少摻和他們的事。
“嘩——”
船身猛然傾斜,士兵高喊着“是海獸”各自抱住桅杆船欄,不叫自己在颠簸中墜入海面。
“唔!”問飛鴻的油紙傘落地,但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一頭撞入風煙懷中,還不明所以地摸着鼻梁。
風煙被問飛鴻撞得鎖骨直疼,還不等站穩,便又被傾斜的船倒去,不幸與問飛鴻砸成了一團,狼狽地摔在船艙前。
還好他未全然随波而動,還記得護着問飛鴻别給摔重了,所幸隻是滾了數圈有些頭暈目眩,算不得大礙。
“呃……唔,師兄。”
問飛鴻趴在他身前,緊攥着他的衣襟,這小子身量長了,也重了不少,風煙是推不動了,隻好不痛不癢地喚一聲,“飛鴻?”
問飛鴻擡了眼,真是可憐巴巴的模樣,下一刻卻偏過頭去,“嘔——”
這小子竟然暈船!
還好隻是幹嘔,也沒真吐風煙一身。風煙把這小子拎起來,禦氣懸于空中,免遭海浪侵擾。
蕭成翎捏訣于掌,數道靈氣作劍飛懸船外,随他心念一動齊刺入海中,待到大片血紅染透海面,這番颠簸才緩緩平息。
這下終于沒了颠搖之患,風煙輕踏上甲闆,問飛鴻還緊抱着他不肯放手,面如金紙,怕是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便要倒頭暈去了。
“這一帶海域有靈獸潛伏,雖說大多海獸不會主動襲人,但剿匪時也免不了遭到阻撓。”蕭成翎似乎已習慣了眼下這種情況,輕車熟路地命人收拾,讓士兵回到自己的守位上。
“能放開嗎?”風煙想将黏糊偎在身旁的問飛鴻扯開,乍見了他那蒼白的面色又于心不忍,拍拍問飛鴻肩背,由他去了。
橫豎也不過這麼個幾十斤的累贅,還帶不得嗎?
“原來東海剿匪之途如此艱辛,蕭大人真是辛苦了。”江宴笑道,“待剿匪成後,我定然要向陛下為各位讨賞。”
蕭成翎還是那副冷臉,并不把江宴的話當回事,“江侯爺好心。”
這風平浪靜的安穩不留多時,風煙剛琢磨着問飛鴻也該起開了,腳下便猛一滑去,随着傾倒的船身一同滾落。
冰涼的海水從面頰濺掠過,風煙摟緊問飛鴻腰身,腳下踏風而起,遠離船隻。
潑天的海浪暫落,風煙仗着位高得以一窺水下之況——那是身長足以百丈的巨獸,潛伏在他們的軍船下方,随時能激一尾巨浪将他們掀翻。
蕭成翎似乎早有準備,命人啟動壓于船下的重石穩住船身,使他們不至傾覆于汪洋中。他随手将江宴推入船艙,自己踏欄而起,抽出腰間銀月劍。
“礙事的孽畜。”
銀月劍于日光下晃出劍芒萬道,墜入海中喚起悲聲長鳴。船身下暈開大片血泊,綴在無垠海波間,比問飛鴻傘面的芍藥還豔上幾分。
他抹去衣上水珠,不耐煩地擰着眉頭,“現在改道,這些家夥成群結隊,後邊定然還跟着幾頭,殺起來麻煩。”
事已至此,江宴也不會拿諸将士性命冒險,默許了蕭成翎的改道之言,隻是還有不甘之處,緊抿着唇。
“繞遠些便是了,諒那些海寇也跑不脫,江大人莫要心急。”風煙抱着問飛鴻落地,心覺這麼摟摟抱抱實在不雅,将問飛鴻往旁一推——竟推不開他。
這小子吃什麼這樣能長力氣。
蕭成翎的餘光從他們身上掃過,“改道之後便不會有什麼颠簸了,幾位累了便少出來。這點小事不足為患。”
江宴還欲說些什麼,卻對上風煙目光,最終老實回了自己屋中,隻最後一瞥蕭成翎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