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果然亦波瀾動搖,問飛鴻那一刀用力過重,恐怕還得要一會兒才能平複。風煙苦惱道:“你在秘境裡待了一日有餘,這下該去何處尋他們才好。”
問飛鴻驚道:“竟有這麼久?”
“看你這樣,是還挺輕松?”風煙拽着問飛鴻的胳膊,索性搭在自己肩上,再使些勁便能直接将他背起,“這會兒他們應當都打進人家老巢了。”
正顧盼于汪洋時,遠處駛來小船一帆,站着個年輕的小将,看上去是啟軍的人。
“問城主——風泉主——”小将遙遙沖他們招手,“我是蕭将軍派來的尋你們的,蕭将軍說,啟軍大捷,待尋回二位再來慶功!”
“來得挺是時候。”風煙拱手,“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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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東海軍大營,風煙趕問飛鴻回去休息,傍晚時開宴再喊他起來。在見蕭成翎之前,風煙先去拜訪了江宴一回。
風煙:“侯爺随軍參戰,可有發覺什麼?”
“賊首跑了,但蕭成翎立斬了海寇的陣術師,士氣大振。”江宴說着這些,卻頗有幾分愁容,不斷按揉自己額穴,“攻破敵營才用了不到一日,未免也……就好像敵人等着我們來一般。但此番恐怕不能探查出更多了,實在是麻煩二位了。”
風煙笑笑,“不必這麼說,我二人本就無事可做。”
江宴:“破陣之時,我見二位遲遲未歸,可是遭遇了什麼麻煩事?”
“算不上。”風煙擺擺手,“順手斬了頭老不死的螣蛇罷了,耽擱了些。”
他所言輕松,但到底是耽擱了一整日,江宴也知其意,“平安歸來就是好。晚上的慶功宴,二位也出席麼?”
風煙思索片刻,“飛鴻勞累不輕,看他狀況。”
江宴打趣道:“得泉主如此關懷,穹明兄這麼多年挂念也算是有着落了。”
風煙隻搖搖頭,不接話。
蕭成翎準備的慶功宴始時,問飛鴻還懶洋洋沒什麼精神,風煙便也沒喊上他,隻身赴宴。
不過軍中到底不似那些京都王侯般講究,諸将士喝得東倒西歪,甚至有人險些砸風煙身上。他倒不厭惡這般氛圍,年輕時風煙也是煙柳巷裡薄幸名的東西,而沈鎮便是那時候相識的狐朋狗友,他們比這放縱百倍的都見過,還覺得這般熱鬧些也算不錯。
隻是他已經不再會親赴此歡了,既不像凡人可以求一夕痛快,又不好如小輩般放浪不知輕重。說到底風煙本也不是什麼端莊人物,有些事也實在沒心力。
倒是問飛鴻……飛雪城主端正些也好,但這小孩也未行過多放肆之事。風煙初見他那會兒,問飛鴻還是飛雪城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除了手中一柄天賦卓絕的劍,什麼也不知什麼也不曉。
唉……下回還是找個機會灌他試試,也不知酒量有沒有長進。
“風泉主。”座上的蕭成翎皮笑肉不笑,擡手舉杯,“承蒙風泉主相助破陣,本官敬你一杯。”
風煙遙遙舉杯回應,飲盡手中玲珑杯。
“江侯爺——”蕭成翎喚起江宴時,總要刻意拖長了音,又粘又重,“也敬你一杯。”
江宴面上不鹹不淡,看不出什麼來,“明日我便回京,為諸将士向陛下請賞。”
蕭成翎冷笑的時候多了,神情也總慣有幾分陰陽怪氣,“侯爺真是有心。”
眼看着他二人便要拉扯起來——為避免引火上身,風煙借口醒酒離開,回自個屋去。
酒色迷人,卻還不至于蒙了風煙的眼,看清那一晃而過的衣上金繡,風煙收起半開的玉扇,回首一眼,“喝了點酒?”
“嗯嗯……”問飛鴻語音含糊,面頰燙紅,有意無意地蹭在風煙鬓邊,“拗不過李小将軍盛情,稍喝了兩口——當真隻有兩口!”
“好好知道你酒量差了,過來。”風煙出言如此,問飛鴻怕是此時人不大清醒,竟直接壓了過來,惹得風煙大笑,“起來!不是叫你撲過來!你師兄我可也一把老腰了,禁不起禁不起。”
問飛鴻哼哼幾聲,松開手。
問飛鴻本就好哄——醉後更是,風煙指東不往西,就是總愛往風煙身上湊。
給問飛鴻哄回房,風煙注意到桌案上一卷紙薄本。街頭巷尾的話本傳奇罷了,不是什麼正經東西,講的是風氏那位刀聖,奈何風煙草草一翻便也知其中沒幾句真東西,也不知問飛鴻無端看這玩意作甚。
“師兄……晚安。”問飛鴻迷迷糊糊,勾了勾風煙的掌心。
風煙彈他一腦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