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平連忙後撤,手中長劍一震,将鈎鎖甩飛。李無涯還窮追不舍,鈎鎖彎來,卻被柳景平身周金光擋了去。
借此時機,柳景平提劍回擊,劍影如虹,浩然砸落,将李無涯逼擋片刻,連忙回身避開。
金鐵交鳴間,竟有一道琴聲破陣來,将血霧滌蕩,沈二城主簪花抱琴,衣袂翩然,還有餘興遙遙沖他們一笑。
“小孩,速速回飛雪城,我可擋不了太久。”
沈鎮撂琴抽劍,到底修為擺在這兒,不叫李無涯再能進犯。
柳景平明白對方有埋伏,才不苦鬥,并指召劍而禦,順手撈走個被人圍攻的熟面孔,打包丢進飛雪城中。
血霧被琴曲淨去,沈鎮修為雖高,但到底不是走攻伐的路子,不便在前線久留。他打量李無恣李無涯姐弟,皺眉道:“原來陳王将血靈掌都傳與了你們二人,倒真受看重。”
“這麼說?沈二城主可想一試?”李無恣媚眼流波,手中靈力裹紅綢半點不滞,招招狠辣不留情。
沈鎮掄起掃雲琴,被震退幾步,怒道:“風流雲你看夠熱鬧沒有!”
紅綢段裂,鈎鎖截碎,一指落可掀山海,風煙一手收扇,一手将沈鎮拎開,“這關頭哪敢看熱鬧,休要污蔑我,亂我飛雪城軍心。”
他擡手有血霧聚來,靈氣愈盛,風煙冷笑道:“陳王可别以為,這煉化之術非他不可了。”
李無涯變了臉色,“撤退!”
風煙哪能讓他們輕易讨得便宜,雖說窮寇莫追,但仍舊出手給他們找了些麻煩。他半空俯瞰,飛雪城前大片矮丘平野,這會兒都被屍血靈波毀了,着實可惜。
血霧散,風煙也終于松了口氣——陳王鑽研數年的秘技,如何能被他一朝參悟,不過仗着陣術師對靈力的過人感知裝個模子,他名頭在前,糊弄小孩總是錯不了的。
此戰之前他便與飛雪城衆人交代過,不必戀戰,演這出詐上一詐罷了,眼下已知孤鋒宮姐弟都能動用血靈掌,戰局或還有變數。陳王要的是修者靈血,血祭山河,不在乎填進去多少人命,飛雪城怎能順其意。
至于此消息……風煙自然也找人傳言過,目前還不見什麼成效,他自己來說未免太不可信。但倘若陳王之謀能陳于天下,飛雪城之危自然能解。
到時候,對峙的就不是今日這兩方了。
收拾了殘局,風煙回到飛雪城,于城台遠眺,山川之外,八百裡人間皆寂寥,天地偌大,都與他沒什麼幹系。
“師父。”
楚月空抱劍在牆下,“師叔那兒似有異樣。”
風煙負手躍然而落,拍拍楚月空肩頭,“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俗務纏身,修行難免落下,切莫急進。”
楚月空搖頭,“這是家母之憾,亦是我畢生之願。師父本浩然之身,收我為師徒,已是重恩難言。”
“我先去看看那小子。”風煙擺手而去,“若有什麼動向,時刻來尋我便是。”
楚月空應是,随意席地而坐于牆根下,用衣角擦拭飛雪劍身。
飛雪城這兒尚且一籮筐事,問飛鴻那邊也半點不見少。
經脈被堵,尚有醫者可救,神兵被毀,那可不是尋個煉器師來砸兩錘子可以了結的。昔日袁亦恩為重修飛雪、新鑄神兵,不惜追殺了風氏滿族,如今風氏血脈就剩兩條,誰也舍不得,被陳王擊碎的秋鴻刀還沒頭緒呢,真是不像話。
風煙自封了靈力,免得打擾到問飛鴻。他那位醫者友人看着不大好相與,也不知問飛鴻怎麼與人家聊來的,反正料理了問飛鴻經脈後便留下個調息的法子,某日無聲息地離城去了。問飛鴻依法運功,調養生息,索性閉關精進去了。
他此番也是清楚了,大難臨頭,沒有自保之力隻能任人魚肉。問飛鴻找到了飛雪城中傳承修行舊法,雖是宮希聲所創,但捏着鼻子學了——靈通天地,身同河山,浸紅塵百丈,飲聲色千裡,以此悟大道,敢合乾坤。此卷名為:業緣書。
宮希聲也是位奇人,旁人畢生難得的自創功法竟寫了有半面牆之多,且不拘門派,譬如這塵緣書,便是從淨業寺得來靈感所作。
來尋他時楚月空說問飛鴻此處有異動,便是問飛鴻體内元神已出,不知遨遊天地何處尋溯大道了。風煙過來看了眼,沒什麼大礙。問飛鴻盤膝而坐,雙手結印,身下有陣紋聚攏靈力以供修行,亦能護法。
他撚過問飛鴻耳下紅玉,笑道:“看來我這個做師兄的也不能懈怠了,否則在小輩面前都得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