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秋對他們道:“我剛剛還以為有歹徒心懷不軌,要将我和黑瞎子弄死在這裡。”雖然很感謝他們積極響應了黑瞎子的号召,連張起靈都加入進來了,但柳吟秋确實對他們給自己的驚喜不敢恭維。
她繼續道:“好歹在上面拉個繩子栓個花籃,往下面撒雪也好吧,外面這麼多現成道具,禮炮是什麼鬼,現在回音還沒消,不怕震出粽子包子的?”
“對啊,我們怎麼之前沒想到呢,雪花多浪漫。”解雨臣道,一副失策了表情。
“也不一定。”吳邪煞有介事地分析,“搞不好凝固之後一坨砸下來,變成兇案現場。”
胖子道:“所以禮炮最直接,還能震懾周圍的小鬼,剛我蹲那兒就感到有東西拽胖爺的小腿肚子,我給踹了一腳。”
“我在拉你。”張起靈不冷不熱地說,“你太靠前會被發現。”
胖子不好意思地說:“對不住啊小哥。”
柳吟秋道:“用花瓣葉子也可以,雪隻是打個比方。”
幾個人又非常嚴謹的讨論了一陣要怎麼才能在她和黑瞎子到來之前,将制造浪漫的道具挂在石壁頂上不被發現,并且還要确保運輸過程中不能撒出來,吳邪是學建築的,說的都是專業詞彙,各種物理方面的知識聽得柳吟秋一臉懵逼。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還是手裡的槍好用。
雖然效果不太理想,但這種事情,重在參與,大家心意到了,柳吟秋也不挑剔。
“花兒呢。”黑瞎子突然開口。
柳吟秋當他是叫解雨臣,沒想到吳邪突然從背包裡抓了一把捆好的人面鳥毛給黑瞎子:“你訂的花,安全送到,記得五星好評。”
黑瞎子接過來,轉手送了柳吟秋:“給,求婚标配的物件兒,别家姑娘有的,我家丫頭也得有。”
柳吟秋拿着人面鳥毛捆出來的花束,那羽毛上還沾着血,新鮮的未幹,就知道張起靈他們應該是進來之後現摘的,不對,現扯的毛。怪不得四個人一靠近,柳吟秋就聞到一股不太對勁的味道,血腥中帶着雞屎的感覺。
他們收集了整整一把,想必是跟人面鳥進行了一番撕鬥。
柳吟秋笑得人仰馬翻,如果今天将作為她的結婚紀念日,她覺得她可以記一輩子。
“弄這些雞毛不容易啊,秋秋老師。”胖子道,“胖爺我差點就犧牲了,你以後可得對我家孩子照關照。”
“關照,一定關照。”柳吟秋忙道。
之前那根人面鳥羽毛放在行李箱壓斷了,柳吟秋舍不得扔,消毒之後過了塑,放在相框裡當擺件。
現在她得到一把,起碼20根,質量都不錯,看起來還精心挑選過,都可以做成雞毛撣子掃灰了。
胖子勾着吳邪肩膀:“既然新娘子笑了,我們也趕緊出去,吳邪好不容易恢複健康,别又給整出腎虛。”
“你在老師面前能不能文明點兒。”吳邪道。
“腎虛有什麼不文明的。”胖子說,“是你小子思想複雜。”
張起靈見大家鬧完了,便指着一個方向,道:“從那邊走。”
經過那三個月的相處,柳吟秋知道張起靈是個很随和的人,他好像對一切趣味的事件都保持着淡定又與己無關的态度,但如果朋友真的需要他,他會立刻過來幫忙。
就像這次雲頂天宮之行,對張起靈來說,黑瞎子求婚,配合制造氛圍這件事絕不會是他感興趣的助興節目,他甚至不認為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但是朋友需要他,他就來了,沒有任何托詞和埋怨。
在張家,柳吟秋和張起靈相處的時間最長,在她累得快要暈厥,痛的哭都哭不出聲音時,張起靈總是用他的方式鼓勵柳吟秋堅持下去。
他很清楚柳吟秋想要變強的原因,也很清楚,隻要她能堅持到最後,就可以得償所願,張起靈知道該如何鼓勵她,幫助她走到最後。
“時間不多了。”
柳吟秋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在腦海裡響起來的聲音,下意識的,她轉頭看向青銅門,赫然看到那扇門打開了一道縫,深淵似的豁口,鑽出一隻巨大的火山蚰蜒,至少有5米長,它向大家撲過來,嘴裡還發出刺耳的嘶鳴。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危險将至,柳吟秋大叫“小心”,一回頭,4個人跟着張起靈都走了。
“老齊!”柳吟秋叫着黑瞎子,他沒有回頭。
大家都沒發現自己落在他們後面了沒有跟上,五個人一邊朝前走,一邊嘻嘻哈哈的互相調侃,聲音離柳吟秋越來越遠,她仿佛被所有人都抛棄了。
柳吟秋聽到黑瞎子埋汰吳邪,說吳山四美,就一美開了花,他這個小美什麼時候綻放異彩,再不努力,精子質量就跟不上了。
吳邪皺着眉頭問其他三美是誰,一美又是誰。
“老齊!”柳吟秋又一次叫了黑瞎子,喉嚨幾乎破音。
他還是不理人,柳吟秋隻能朝他的方向奔跑。
這時候,黑瞎子慢慢轉頭,對小姑娘咧嘴一笑:“丫頭今天開不開心?”
那隻巨大的蚰蜒瞬間把柳吟秋撞倒,騰空而起俯沖下去,一口将黑瞎子吞食進肚。
柳吟秋撐起來瘋狂地朝前跑,可無論她怎麼加快腳步,也沒辦法靠近蚰蜒,那條巨大的,像蛇一般的蟲子吃掉黑瞎子後,其他四個人也莫名其妙全身是血倒蟲堆裡,眼耳口鼻都給蚰蜒填滿了。
她顧不得其餘四個,追着大蚰蜒移動的方向不停地甩出鋼針,蟲子的尾巴再次将柳吟秋掀翻,接着竄進了青銅門,等她再次爬起來,青銅門已經關了,無論怎麼拍打,這扇門都死死緊閉。
柳吟秋跪在門口不斷的哭喊,胸口傳來一陣又一陣悶悶地敲擊,喉嚨是冰冷的,還有點想吐,她以為這就是心痛到快要死亡的感覺。
下一秒,她的眼前是刺眼的白光,以及湛藍的天空。
“秋,秋!”
是黑瞎子的聲音。
柳吟秋的視線一時半會兒沒能聚焦,耳邊充斥着黑瞎子急切的叫呼喊。
等柳吟秋看清黑瞎子那張因焦慮而驚恐的臉時,低呼一聲,抱住了他:“我以為你被吃了!”
黑瞎子立刻将小姑娘抱緊:“沒事了,沒事了。”
張起靈給柳吟秋遞來一碗冒着熱氣的水:“喝點兒,你剛才休克了。”
其他人見柳吟秋醒來,都松了一口氣,四周搭着帳篷,胖子和解雨臣在做吃的,青煙寥寥。
柳吟秋才發現,這哪還是青銅門前,她已經在長白山的某處雪地之中了。
柳吟秋喝完了熱水之後,急切地問黑瞎子:“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我看到一隻好大的蚰蜒把你給吃了。”她看向另外四人,“你們沒事嗎?”
所有人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在說什麼。
“你突然暈過去了。”黑瞎子道,“我們剛準備離開青銅門,你說倒就倒,眼睛直勾勾地睜着。”
“我暈過去了?”柳吟秋有點不敢相信,“所以,青銅門沒開,沒有大蚰蜒,他們也沒事?”
“沒有,我們都好好的,出來也順利。”黑瞎子自責地說,“怪我,安排這次求婚行程,估計是孕期,這幾天你那麼辛苦,肯定累壞了。”
“我不覺得累,跟族長訓練我的強度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柳吟秋認為不是孕期的關系,“剛剛我出現幻覺了,一隻蚰蜒從青銅門裡鑽出來,特别大,你們都沒發現,也沒管我,把我一個人甩在後面,那蚰蜒朝你們過去,第一個就吃了老齊,還把他帶進了青銅門裡面。”
“肯定是幻覺。”吳邪說,“我們把你丢了,瞎子肯定不會,而且胖子肉明顯比我們多,我是牆串子我第一個吃他。”
吳邪對“幻覺”兩個字尤其敏感,他這一生經曆過大大小小的幻覺,已經完全可以做到區分幻境和現實了。
柳吟秋的幻覺他們理解不了,吳邪隻是說,青銅門很邪性,雲頂天宮這麼多蟲和鳥還有陰兵,一個都不敢靠近那片區域,附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想想都不正常。所以那附近可能存在幹擾活物大腦的磁場,吳邪道,他們來接張起靈出來那次,在青銅門前睡着了,也做過奇奇怪怪的夢。
柳吟秋休克之後,黑瞎子把她背出來,突然感覺到她的脈搏緩慢,情急之下做了心肺複蘇的動作,這就是柳吟秋在幻覺中感受到胸口悶響的原因。
他在捶打自己的心髒。
張起靈看着有些迷茫的小姑娘,道:“除了看見,你還聽到了什麼?”
柳吟秋搖了一下頭,但張起靈顯然看出她在撒謊,沒有揭穿。
張起靈知道,這樣的幻覺,是一種提醒,提醒守門人得做好準備了。
飯菜很快熟了,那是解雨臣自家開發的凍幹食品,比一般的野外求生食物口感好很多,配上黑瞎子的炒飯,大家很快忘了剛才的虛驚一場。
柳吟秋回頭看向連綿不絕的雪山,已經沒了雲頂天宮的任何迹象,一時間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