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村有專門給背包客準備的屋子,倒是出乎我預料,還以為這樣的地方會非常神秘,普通人是找不到的,結果聽黑瞎子說,他上次來,還碰到有個女領隊帶人拍攝電視紀錄片,并不算是完全的無人區,偶爾還是會有政府的人來考察,送物資送溫暖之類的。
村長給我們指了個方向,那是一棟比較偏的屋舍,說是今晚我們可以在那裡過夜,沒有收錢,看得出來民風還是相當質樸。但那間屋子裡有外來人住了一段時間,他讓我們自己跟裡面的人商量怎麼安排床位。
我們來到那個并不大的房子,黑瞎子突然盯着門框上的某種牽起嘴角,他伸手敲了敲門:“解當家,開門吧。”
我們都愣了一下,随即門就被吱呀一聲打開,解雨臣穿着當地人的舊布衣服站在那裡。
“比我預想的晚到了幾天啊。”解雨臣為我們所有人讓出一條道,在看到江子算的時候,眉頭緊蹙。
“我現在是自己人了。”江子算顯然在之前就見過解雨臣了,那時必然還處于對立的一方。
一進屋,我就看到了解雨臣的妻子在整理野菜,她現在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闆,我們兩個一下就抱在了一起,見到朋友們安然無恙,我又哭了起來。
屋子并不大,隻有六張床,緊緊地拼在一塊兒,屋子中間有一張竹編的桌子,陳設雖然簡陋,但解雨臣夫妻兩個将房間收拾得非常幹淨,角落裡還插了花。
大緻經過,我們都已經在土樓分析出來了,解雨臣在與焦老闆多次談判未果的情況下慘敗,知道這個人有問題。而自己無法找到黑瞎子和張起靈,那麼後面一定還會有人來救援。原本他打算易容成焦老闆身邊的打手,萬一吳邪或者我們來了,自己還能伺機提醒,但解雨臣的妻子卻強烈反對。
那些已經死去的夥計,以靈魂的姿态不斷地催促他們快跑,死去的人了解真相,解雨臣也是在那時才知道,這個焦老闆能夠通過雷聲,預知未來的許多事。(在小花那篇腦洞裡,女主能與鬼靈交流)
無論自己有多麼缜密的布局,焦老闆都會提前獲悉,一旦混入他的隊伍,很快也會被察覺。
那時的解雨臣已經受了傷,焦老闆的隊伍裡有汪家人,他注意到了那些人特有的手指。敵人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時間,解雨臣的妻子帶着他,根據鬼魂的指引,逃到了啞巴村裡。
這本來隻是不起眼的村落,根本無處可躲,但焦老闆的人卻不敢靠近,隻是派人蹲守,一直沒有要進入的迹象。解雨臣索性就在村子裡養傷,一直到五天前,監視他們的人才離開。
解雨臣猜測,該是有新的救援抵達土樓了,很有可能是我和吳邪。
他本想離開啞巴村到土樓與我們碰頭,但傷還沒好全,戰鬥力銳減,更何況焦老闆能夠靠聽雷知道很多事,他擔心自己的出現反而會成為給敵人送刀子的舉動,思索許久,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好在終于是把我們等到了。
我們坐在一起彼此交換所知的信息,當解雨臣知道自己帶來的人被當成墊腳石壓在那個喊泉山洞的時候,我看到那張向來溫和的臉上出現了罕有的殺意。
吳邪想聯系吳二白,但我們一直在山裡沒有信号,啞巴村唯一能與外界的通訊是村長家裡的一部座機,但最近是雷雨季,讓村裡的電線短路了,座機打不出去,隻有等到雷雨季結束,村裡人才會去修。
幸而村裡有個小診所,我們把吳邪和江子算送過去挂了點滴又買了藥,他們從前天開始就因為傷勢沒有得到及時治療一直在發燒,現在趕緊給他們消炎。
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回到土樓,此時無一人有睡意,無論要面臨怎樣的兇險,和朋友聚首,大家都很有幹勁。
黑瞎子帶着我在村子裡夜遊,但其實沒什麼好逛的,我隻是睡不着,黑瞎子便陪着我在屋外散步。
村子很安靜,挨家挨戶還點着燈,這些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村子,也幾乎不用先進的電子産品,用的還都是油燈。
黑瞎子對我說:“這裡幾代都有啞疾的問題,查水土一直查不出原因,當地政府幫助搬遷也沒有結果,因為隻要走出村口超過10公裡之外,他們就會突發腦溢血死亡。”
黑瞎子以前隻是聽過啞巴村的傳說,來這裡的契機,是因為村子的位置在吳二白調查裡,有幾個可能是南海王墓的墓眼,所以請了他來查探。
我不禁唏噓:“真的像是被詛咒了一樣。”
村子裡有很多南海王墓的痕迹,和我們在墓裡看到的圖騰很像,比如說眼睛的壁畫、雷公像,散落在村子的各處,全是真正的古代遺迹。
黑瞎子摸了摸我的臉以示安慰,接着道:“這個村子裡的人,要麼參與過南海王墓的建設,是南海國的遺民,要麼是當時的俘虜後裔,啞巴村的人用的手語和字和外面不同,幾乎無法和村外的人交流,我也是學了一個星期,才能與他們做基本的溝通。”
當地人的生活方式大多自給自足,對于外界的信息來源,是從有背包客無意中踏足之後開始的。
我有些好奇地問:“這裡的人似乎完全不排外?”
“因為他們也渴望外面的世界。”黑瞎子道。
村民知道他們世世代代都無法逃離,所以并不想自己的後人也永遠困死在啞巴村,黑瞎子在探查的過程中,發現村裡有個特殊的儀式,因為嬰兒無法避免在第一次打雷之後變啞,所以每一個新生兒遇到打雷的那天,村長就會組織有孩子的家庭,将新生兒的腦袋縫隙裡放置一個特殊的銀環,讓其頭蓋骨無法閉合,形成一個空洞。
根據當地人說,如果不這麼做,這些孩子是無法離開村子的,隻有頭骨開孔的人,能夠走出去徹底自由。
黑瞎子這個外人本來沒有資格參與儀式,但他還是順利的混入其中,看到了完整的過程,當天空開始出現雷聲的時候,村裡的人都如同夢魇了一樣,所有人都停止不動,聽着雷聲,隻有孩子在啼哭。
“那些孩子離開後還回來過嗎?”我道。
黑瞎子說:“沒有,他們的父母不允許他們回來,這些孩子會在很小的時候被抱養出去,從此與村裡徹底斷了聯系。”
我再次發出疑問:“吳邪說,他看到焦老闆的人,腦袋上有孔洞,打雷的時候就變成僵屍一樣一動不動,他們會是啞巴村放出去的孩子嗎?”
黑瞎子聳了聳肩:“這就不清楚了,但或許也有點關聯,畢竟他們都不敢進村。”
正說着,包裡的礦泉水瓶猛地被崩開,吓了我一跳,竟然是青蚨突然變成女人皮俑的樣子,朝着一個方向爬行過去。
我看着黑瞎子,道:“它去覓食嗎?”我覺得挺危險的,村民住的房子一點兒都不結實,皮俑伸縮自如,能進入很多狹窄的縫隙。
女人皮俑停在半途回頭,一直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就聽黑瞎子笑着道:“它像是要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