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老媽子臉色立馬就變了,自家太太可能不知道這個中緣由,但她确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當下臉上和藹的神色立馬收起,厲聲質問道,
“滬西鹽号?你說的可是滬善鹽号分号的那個滬西鹽号?”
是了,這上海何曾有過第二個滬善鹽号!
雖不知道這滬西鹽号,但這滬善鹽号錢太太是知道的,這支股一直在證券交易所挂着,價格也是每天都在跌,都這麼便宜了但就是沒人買。原因也都清楚!
這蘇老師怎麼會買一支一直在跌的股票的分号呢?
“是滬善鹽号分号。”
沈沛荌雖被厲聲質問,也沒有生氣,如實回答道。
錢太太沒說話,身邊的老媽子看她一眼,又接着問道,
“這滬善鹽号股票不是一直在跌嗎?而且據我所知,滬善鹽号的所有分号是沒有股票在證券交易所買賣的,你手上的又是從何而來?”
因着她的話,沈沛荌一下子就變得警惕起來,眼睫毛微微抖動,低下頭不敢看她們,因為緊張,手上拿着的那張票據被她死死的攥在手心。
錢太太見狀,眼神斜斜看了身旁老媽子一眼,老媽子見已經達到想要的效果,立刻噤聲不再多言。
“蘇老師,你不要緊張,先坐下。”她說着話眼神橫了陳媽媽一眼,語氣嬌嗔道:“陳媽媽也是想替我問清楚,語氣急了些,沒有别的惡意,你也不要怪她。”
“我知道的,我不怪陳媽媽。”
沈沛荌坐下來,她如何不知這主仆兩是在她面前演着戲,唱着雙簧。她隻裝作不知道,把該演好的演好。
錢太太見她終于坐下,知她這是放松了警惕,複又接着問起,
“不知道這滬西鹽号的票據蘇老師是從何處得來的?”
沈沛荌臉上閃過猶豫,旁邊的陳媽媽就開口提醒道,“蘇老師!”
她看了陳媽媽一眼,又看向錢太太,臉上神色掙紮着,最終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道來,
“不敢瞞着錢太太,這張認購票據确實是滬西鹽号的股票,是昨天幫家母買的。”
她說着話的同時,把手上那張票據拿給錢太太過目,錢太太接過來,和陳媽媽對視了一眼,确實無誤,是滬西鹽号的股票,就連這章也是滬西鹽号的章,認購數目還不小,有1000股,這對一個教書的人家來說,已經是到頂了。
她把票據還給沈沛荌,沈沛荌接過收起來,又接着剛才的話說道,
“不止這一張,前天,大前天,我都買了,每次認購都是1000股。”
錢太太被她說的話震驚到了,這還不是所有的?一個教書家庭到底是賺了多少錢?當下不由得打起精神,聽的更加認真。
“您也知道,滬善鹽号因為沈老闆的死,股票價格一直在往下跌,眼看着就要跌破底價了,就連其分号的股票價格也一直在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有人都知道不能買。但我家母卻聽說,,……”
她說到這就停頓了,錢太太正聽的入迷,對她突然停下表示不滿,正欲發作,就見她看着廳内的陳媽媽和兩個服侍的傭人,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錢太太揮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兩個傭人退下,陳媽媽還是不太放心,“太太,還是讓我留下吧。”
錢太太正被沈沛荌的後續吊足了瘾,見陳媽媽不走,當下就發火了,
“你也下去,你留在這能幹嘛?”
陳媽媽無奈,隻得先行離開。
見人都打發走了,錢太太立馬追着問,“然後呢?”
沈沛荌這才接着說道,“我家母有聽說,說是滬善鹽号最近股票會漲,但我母親也觀察了幾日,股票價格是一直在下跌的。心裡頭也猶豫不敢随意就買。但她找人打聽到,說是大家私下都在買滬西鹽号的股票,有内部消息傳出來,滬西鹽号要被收購了。不僅是滬西鹽号,就連另外三家分号也要被收購了。”
錢太太聽的一愣一愣的,腦子裡還沒消化的開,就聽沈沛荌又說道,
“我本來也是不相信的,勸我母親先不要沖動。結果我去分号的幾條街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這四家分号全部都是歇業關門的狀态。并且證券交易所根本沒有這四家分号的股票認購,錢太太想一想,不覺得奇怪嗎?”
錢太太被她話語一直帶着,自己在心裡捋了下,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确實很奇怪,這麼說?這麼說内部消息竟然是真的!”
她眼神立馬亮了起來,這幾天的疲憊感一掃而空,話語中的興奮感遮都遮不住。
是啊,就是因為有人要收購這四家分号,所以交易所才沒有挂這四家分号的股票,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總号的價格一直在跌,分号也在跌,等跌到市價收購的人一抄底收購分号,那麼分号的股票立馬就能漲起來了。
一定是這樣的!
沈沛荌點點頭,“是真的。”
錢太太已經開始盤算準備認購多少股了,不對啊,不對不對,交易所都沒挂出來認購,這蘇老師是在哪裡買的?
沈沛荌接着說的話就為她解答了這個疑問。
“滬西鹽号的股确實不在交易所挂,所以我是在市場上專門的人手上買的。”
“專門的人?怎麼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