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朦胧中接着又起了一層霧,他揉了揉眼睛,試圖想看清楚那人的樣貌,哪知一擡頭,那人就不見了蹤影。
“大半夜的,這破天氣真是見鬼了!”
陳伯呸了一口,隻當是自己沒睡醒看錯了,打着哈欠轉身回去,走了幾步耳邊就傳過來哒,哒,哒,哒…的腳步聲。陳伯被吓的身體僵硬,壓根不敢回頭,雙腿打着顫,心裡不停的祈禱,好不容易走到自家門口,雙手哆嗦着推開門。立馬就跑起來,踉踉跄跄的回到房間,蓋上被子把自己捂着,不停的發着抖。
嘴裡不停喊着,“我在做夢,我什麼都沒看見。”
田春來早就到了,不停的在原地跺着腳,左顧右看,街道上半個鬼影子都沒有。眼看時間就快到了,那人還沒有來,不免開始着急了。
“搞什麼?還來不來了?”
雨越下越大,他隻帶了個鬥笠,隻好找了個屋檐去避雨。
心下想着再等半刻鐘,再不來就回去了。
朦胧中,他看見不遠處緩緩走過來一襲白影,看不真切,但明顯是往這個方向過來的。
他小聲呼喊道,“這邊,在這邊。”
果然那人聽到之後,徑直往這個方向走過來。
傘擡起之後,依舊是遮擋的隻剩一雙眼睛。
“怎麼這麼久?”
天氣冷,田春來又淋了點雨,等了這麼久,語氣不自覺的就帶着不滿。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我要的一萬股帶來了嗎?”
田春來不滿歸不滿,但看見她手裡提着的箱子,還是忍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張票據。
沈沛荌伸手去拿,田春來拿着票據的手立馬就收回來,眼神看着她手裡的箱子,點了點。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總得先驗驗貨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都合作幾次了,還需要驗什麼?我的信譽你大可以去市場上打聽打聽。”
“我也是沒辦法,我家老爺要求的,要是出了一點差錯,我沒法交差啊。”
兩人站在屋檐下僵持着,見她沒有一絲動搖,堅持要查驗。田春來的眼裡不禁閃過一絲猶豫和緊張,轉念一想又覺得她一個傭人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查吧查吧,趕緊的,都耽誤我多長時間了。”
他說完不耐煩的把票據遞過去。
沈沛荌接過拿在手上看了起來,因為沒有路燈,又下着雨,能見度及其低,她不由得看的更加仔細。
“看完了沒有?都說了沒問題了。”
田春來見她看的這麼仔細,不停的在一旁催促道,
“這雨越下越大了,趕緊交易吧。”
沈沛荌細細的檢查了認購數目,一萬股沒問題,接着看到那枚印章時,手往上搓了搓,然後擡頭盯着田春來不說話。
田春來被她看的心慌,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看出來了什麼。
“既然田老闆如此不誠信,那這樁交易就取消,以後我家老爺再也不會選擇和你合作。”
“什麼意思?”
田春來明顯慌了,說話也開始磕磕絆絆的,不可能,從來沒出過差錯,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田老闆都是這樣造假的嗎?”
沈沛荌說完就把那張票據扔在地上,很快票據就被落下的雨打濕,粘在地上。
“你,你,”
田春來伸手指着她,又看着那張在地上破碎的票據,就如同此刻他臉上的僞裝一樣,碎的四分五裂。
沈沛荌不理他轉身就要走,田春來哪裡肯依,上前就抓住她的手腕,
“你站住。”
“難不成田老闆還想硬搶?”
她眼神淡淡的瞥了眼被抓住的手腕,很鎮定,語氣沒有絲毫緊張,甚至和這個天氣一樣沒有任何溫度,粗啞的仿佛來自地獄一樣,就仿佛被攔下的人不是她。
田春來自是不敢,這等魄力恐怕是上海大戶人家的傭人,且不說是什麼身份,但肯定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把手松開,眯着眼臉上堆起笑來,
“不敢不敢,有什麼都好商量不是。确實隻給我一天時間太緊了,你這樣,你再給我3天時間,”他見對面的人沒有反應,又慌忙改口道:“兩天!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保證這次一定辦妥了。”
“那就再給你兩天時間!如果還想着造假…我家老爺可不是個好脾氣。你自己掂量着吧。”
田春來忙點頭應是,心裡卻是叫苦不疊,根本想不通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沈沛荌回到家時,雨已經停了,她把傘放到門口,推門回屋時就看到房間桌子上用盤子蓋着一個碗。
她用手摸了一下碗身,還是熱的。
打開,盤子上凝結的水珠啪嗒掉落在桌上,碗裡曰曰熱氣冒出,
是一碗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