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抵住嘴咳嗽了一下,和攤主攀談起來,“你在這邊擺攤很久了?”
這會沒生意,攤主閑着也是閑着,于是和陳開聊起來。
“這歌舞廳沒開的時候我就在這邊擺攤了。來來往往的什麼人都見過。”
他說完看了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周京煦一眼,“我看你們不是來尋樂子的吧。”
陳開被戳穿,和周京煦互看一眼,索性大方的承認:“還是你看的明白。”
攤主呵呵笑了下,繼續道:“一般啊,來這邊的有三種人。”
“第一種,就是來找樂子的,這種人往往是最着急的,一刻都等不及。”
“第二種,就是女人,沖進去就喊打喊罵的。”
“這第三種麼,就是你倆這種,不慌不忙的,既不是來找樂子,也不是來捉人。那就隻剩下一種,來找人的。”
他擺了這麼久的攤子,這點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兩位過來時他就瞧見了,對在門口揮手的舞女們視而不見,但又站在這頻頻的往歌舞廳看去,他心下就有數了。
周京煦見他這麼說,沒反駁,當即走過來坐下。
“來兩碗雞蛋面。”
攤主樂呵的去案闆上揉面,不一會就端上來兩碗面。
他也是個懂道的人,看周京煦他們吃的差不多了才開口,“你們兩位要找誰啊?這歌舞廳的還沒有我不認識的。”
周京煦放下筷子:“這歌舞廳有個叫豔豔的嗎?”
攤主仔細想了下,豔豔,豔豔,很熟悉,不知道想到什麼,猛地拍了下腿,“還真有一個叫豔豔的。”
陳開立馬放下碗,聽他道來。
“你們找她有事嗎?每天晚上歌舞廳關門之後,她從舞廳出來都會來我這吃一碗面再回去,最近幾天倒是沒在這吃了,都是打包回去的。”
周京煦立刻問:“打包的幾碗?”
“兩碗。對,是兩碗。我還問過她是不是處對象了,怎麼這幾天都打包兩碗。她當時含含糊糊的,隻說是家裡遠房的表哥來了。”
“歌舞廳幾點關門?”
“那還早着呢,都要到淩晨三點多咯,你們有的等了。”
又來了幾個客人,攤主忙着去做面了,讓他們自便。
陳開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半,“現在怎麼辦?在這等着嗎?”
周京煦捏了下眉心,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煩意亂的。
“等着吧。”
周京煦把面錢付了又給了攤主一些錢,畢竟占了人家兩個位置。
一波又一波的人來了又走,對面的歌舞廳時不時有歌聲傳出來。有路過吃面的人陶醉的聽着,感慨道:“這是小百靈的歌聲,我要是攢夠了錢也要進去聽一次。”
陳開聽到不解,搭話,“這小百靈是誰啊?這歌聲聽着也一般啊。”
那吃面的人聽到他這個評價,雖然不滿,但仍舊好心解釋道:“小白靈啊是這歌舞廳的招牌,人不僅長的好看,這歌聲更是美妙。”
周京煦搖搖頭,不予置否,看了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三點了。
中間攤主給他們上了一壺茶,“天冷,你們将就喝一些暖暖身子。”
終于,歌舞廳的燈光熄滅,三三兩兩的人從裡面出來。
有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走了過來,“打包兩碗陽春面。”
攤主手上一邊擀面一邊搭話,“豔豔,你表哥還在啊,來上海是找工作嗎?”
那個叫豔豔的女人眼神閃躲,不自在的回道:“不是,就來玩一玩的,明天就回老家了。”
“喲,那得早點出發了,我聽說上海現在輪渡都不開了,隻有早上五點有一班火車還開着。”
“我曉得了,謝謝提醒啊。”
攤主收下錢,轉身的時候,剛才還坐在那的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豔豔提着兩碗面,一路上總是回頭看,這幾天她都是這樣的,提心吊膽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把碗放下,對着屋子裡說了聲,
“出來吃面了,吃完了我給你收拾下你盡快離開上海。”
屋門打開,出來的正是田春來。
他幾口把面吃完,看着面前的豔豔說道,“我這次是被坑了,等我在外面賺了錢,還清了債在回來找你。”
豔豔沒說話,回屋幫他收拾東西。
“快走吧,上海火車站五點的火車,每天就這一班,晚了就趕不上了。”
田春來拿着包袱,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還站在門口的人,“回去吧,夜裡涼。”
淩晨四點,上海的街道還泛着霧氣,說話間不停有白霧冒出,鼻尖不經意就被凍得通紅。
田春來不停吸着鼻子,心裡不斷的盤算着出去之後的路,絲毫沒察覺後面有人跟着。
直到,他被人從後面揪住後脖領,摔到牆上。
“田春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