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沈沛荌仿佛又看見了那個拿着磚頭,滿臉是血的男孩。
猙獰的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
沈沛荌心裡發慌,那種窒息感又開始了,她心驚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的眼神充滿害怕,無助,熱鬧的舞池中,她仿佛一個找不到家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樣...
“怎麼了?”
手上有溫度傳來,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她冰涼的手心也逐漸溫暖起來,緊接着她被帶離舞池。
沈沛荌緩過神來,面前周京煦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還握着她的手,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我沒事。”沈沛荌把手從他手裡拿開。
周京煦神色僵硬了一秒又恢複正常。
話浩然和孫青箐也從舞池出來,前者正一臉探究的看着她,而後者看着她時眼神裡充滿着怒意。
“蘇小姐,你沒事吧?”
沈沛荌對話浩然說:“抱歉,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沒關系,蘇小姐先坐着休息會吧。”
話浩然端了一杯熱水過來,他越紳士,沈沛荌心裡就越害怕,她必須承認此刻的話浩然正和夢裡的夢魇恐怖逐漸重合。
她無法忽視!
“謝謝。”沈沛荌蒼白着一張臉,還是強裝鎮定的回答。
因為她這一插曲,孫青箐精心準備的計劃被破壞了,心裡自然有怨言,見大家又都圍着她,心裡不免對她更加的讨厭。
自從她出現之後,周京煦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即使在和她跳舞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一見她那邊有狀況就立馬丢下她跑過去。
看來,她還是小瞧了這個女的,倒真是有點手段!
沈沛荌倒是不知道孫青箐内心這些小九九,她此刻隻想早點回去,還不等她開口起身告别。
話浩然卻突然提起了一件事,在場幾人都愣住,似是沒料到他會在這種場合下提這件事。
沈沛荌卻知道他為什麼會提,他還是想試探她。
“聽說最近商會要重新選舉會長了?”
見沒人開口,話浩然口吻悠閑的說:“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過幾天報紙就會登出來了。”
陳開見他這麼說,也順勢提了一嘴,“好像是有這麼件事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孫青箐倒是聽自己父親提起過,這次商會會長位置非話一鋒莫屬。
她關鍵時候也是精,在場兩位商會的少爺都緘口不提,她自然也不會先開這個口。
話浩然說話時看了一眼沈沛荌,接着開口:“我倒是聽我父親提過一句,說沈家幾個分鹽号好像也要被收購了。”
他見沈沛荌隻是靜靜的聽着,面上并沒有什麼反應,心裡一陣失落。
難道真的是他猜錯了嗎?
沈沛荌面上不顯,心裡卻一陣冷笑,終于要動手了麼...
周京煦此前一直沒開口,直到他說出沈家鹽号之後,才開口:“話少爺怎麼無故提起沈家鹽号了?”
話浩然解釋道:“家父和已故的沈老闆深交匪淺,沈老闆故去後,對沈家鹽号也多有關注。”
“是麼?”周京煦神色有些冷,唇角勾起,盯着他,“我怎麼聽說,有意收購沈家分号的就是話老爺!”
話浩然沒想到他會當衆戳穿,臉色黯淡了一下,面上仍帶着笑,“周少爺說笑了。”
周京煦聳聳肩,默默将沈沛荌面前的水杯移了個位置。
就這麼一個動作,不僅孫青箐變了臉,就連話浩然的臉色也倏的變了。
“聽說周家和錢家有意入局沈家鹽号?”
話浩然轉了下脖子,說出的話裡充滿了火藥味。
誰都知道周家和錢家剛出來澄清過這件事,錢家宴會的事情又剛過去不久,大家對這件事都有意避開不談。偏偏現在他又舊事重提,擺明了是在挑釁周京煦。
周京煦端起沈沛荌那杯水杯,喝了一口,冷冷的看着話浩然,“話少爺想知道周家是否有意入局可以去翻閱最近的報紙,上面說得很清楚。我勸話少爺一句,有空還是多關心下話老爺是否有能力能吞下沈家的四大分号!”
話落,手上的杯子重重磕在桌上,杯子裡的水蕩漾一圈晃出弧度,随即濺出來,在桌上留下一灘水漬。
之後這個話題就被帶過,沒人再提。
周京煦興緻不高,起身,“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各位請便。”
他說完拉上沈沛荌的手轉身朝外面走,也不管沈沛荌是否願意,也沒管孫青箐和話浩然的臉色。
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拉着她離開。
陳開也緊接着起身,周京煦都離開了他待着也沒什麼意思。
“各位慢慢玩。”
不用他動手,楚勝男就直接站起來往外面走,這地方她本來就不想待了。
孫青箐氣的把桌上的杯子一掃而下,清脆的響聲吸引了不少人朝這邊看來。
孫青箐往那邊吼道:“看什麼看!”
“孫小姐何必動怒,越是心急越是成不了事的。”
“你還有心情能喝得下去酒!”
話浩然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反而端着酒杯細細的品味着,而孫青箐沒看到,他放在身側的一隻手,手上青筋爆開。
出了歌舞廳周京煦就把手松開,他知道她不喜這些接觸,被拒絕過幾次,他還是有尊嚴的。
“謝謝你幫我解圍。”
沈沛荌知道周京煦把水杯移過去,是看出來她對話浩然的害怕。
周京煦挑眉,毫不在意的說:“你的道謝未免太過廉價...”
“......”
沈沛荌擰着眉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話裡自嘲意味太明顯,她琢磨不透,也不敢輕易開口。
“話浩然說的事情你别當真,也别插手,商會勢力盤根錯節,這次選舉話老爺是十拿九穩,就連陳開的父親都不敢輕易入局,遠遠不是你能插手的。”
沈沛荌恍然一笑,明白過來,原來是在這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