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初融微微張大了雙眸:“棠姐姐……這是在關心初融嗎?”
燭玉潮向聞初融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仰頭問道:“初融,你可不可以出面澄清近日的輿論?”
聞初融猶豫一瞬,偏過頭去。
半張臉融進黑暗之中,聞初融薄唇輕顫,顯然是不樂意的模樣:“我就知道你過來要說這件事。”
“初融,你已經長大了,不該再任性了,”燭玉潮放軟了語氣,歪着頭看他,“你當真不願?”
“棠姐姐,我想和你站在一起。”
燭玉潮隻覺得此人十分好笑,她輕輕挑眉:“即便以如此不齒的方式?”
“你還是走吧。我這幾日沒有對外做出任何解釋,就是為了等你找我。可我隻想見你一面,沒有别的。”
燭玉潮的語氣瞬間冷了下去,她轉過身去:“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便罷了。我往後不會再踏入含香館半步,也希望聞閣主别再來找我,還我一個清淨。”
下一刻,聞初融毫不猶豫地扯住了燭玉潮的胳膊:“……你不能不理我。”
燭玉潮背對着聞初融,暗笑了一聲。
而聞初融隻覺燭玉潮厭棄了他,他攥緊了燭玉潮的衣袖:“棠姐姐,你再等我幾日!初融不會讓你失望!”
*
兩天後,燭玉潮收到了聞初融的邀約。她坐着馬車一路出了玉衡城,在城門外看見了騎着駿馬的聞初融。
聞初融一身輕甲,濃密的馬尾随着他的動作意氣風發地飄動。聞初融松開缰繩,對燭玉潮揮了揮手,随即看向燭玉潮身旁的雲瓊,語氣不善道:“行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回去跟嘉王複命吧。”
這一次,雲瓊明顯猶豫了,他向燭玉潮投來求救的目光。
燭玉潮擡眼看向聞初融:“就叫他跟着吧,沒事。”
“此地隐秘,不坐馬車,”聞初融不悅道,“我就牽出來一匹馬,哪兒有位置給他坐?”
雲瓊立即抽出腰間短刀,斬除馬車前的馬匹禁锢:“不勞煩聞家主,奴才這裡有馬。”
聞初融這下也懶得管雲瓊了,他俯身向燭玉潮伸出手:“棠姐姐,上來。”
燭玉潮深吸一口氣,握住聞初融的手,翻身上了馬匹。
雲瓊:“王妃……”
燭玉潮沒好氣地看了雲瓊一眼。
事到如今,她能怎麼辦?
聞初融的馬術不錯,燭玉潮輕拉着他的腰帶,并未感到強烈的晃動。
“棠姐姐,我将玉衡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了過來,一會兒我會和他們親自澄清你我之事。”
“難為你了,”燭玉潮道,“初融為今日付出了什麼呢?”
聞初融輕笑一聲:“不算什麼。”
馬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的村落之中,燭玉潮跟着聞初融走入了一間破敗的寺廟。
髒污的柴草歪斜地鋪滿了整個地面,蒲團原本的色澤被厚厚的灰塵所掩蓋,唯有那座巨大的金身佛像仍煥發着它微弱的光澤。
燭玉潮不确定地問了句:“是這裡嗎?”
“噓,”聞初融彎着腰湊近燭玉潮,“不在這裡,我設下的地點在茶肆,那處四通八達,消息傳得會很快。”
“那為何将我帶來此處?”
聞初融在燭玉潮面前蹲下,伸出食指敲擊地面。
是空的。
聞初融解釋道:“你若出現在他們面前,此事便更難解釋。茶肆在地下,棠姐姐靠在這金像的底座便可聽見我們交談。”
燭玉潮笑着摸了摸聞初融的頭:“多謝初融,考慮的很周全。”
聞初融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瞬,随即綻放的更加明顯,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棠姐姐,我這就走了。”
“去吧。”
聞初融不知從何處叫來了幾位帶刀近侍,他們一來便和雲瓊在廟門處大眼瞪小眼,顯得荒唐極了。
如此,燭玉潮便也安心了幾分,她靠在金像底座上,等待着聞初融的聲音出現。
“我今日邀諸位前來,是為近期久久萦繞在各位身邊的不實流言而來……”
聞初融的發言逐漸接近了尾聲。
“原來是這樣。”
“那豈不是錯怪了那嘉王妃?”
看來聞初融做得不錯。
燭玉潮微微松了口氣,可她撐着地準備起身之時,一根銀針破空而來,在燭玉潮的側臉劃出半寸血痕!
“咔嚓——”
下一刻,身後的機關啟動,底座中猛然迸射出兩條粗壯的麻繩,刹那間勒住了燭玉潮的脖頸!
“救……命……”
燭玉潮被麻繩勒紅了脖子,幾近失聲!
這樣不是辦法!
燭玉潮的雙眸逐漸模糊,卻猛烈敲擊着背後的金像底座,她聽見明顯的腳步聲傳來,卻看不清來人的面容。
唯有對方手中那柄陌生長劍在冷光下反射出刺眼的亮色。
為什麼?
是誰要殺我?
我要這麼不明不白地再次死掉嗎?
流梨,對不起。
燭玉潮絕望地閉上了雙眸,一滴清淚從眼眶溢出。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燭玉潮緩緩睜開雙眸,一張熟悉而蒼白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娘子,不哭。”
長劍穿過肩胛,痛意填滿血窟。
樓符清為她擋下了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