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她以宋湜也的名義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用于藝術助學,這一消息掩蓋了宋定友被捕的新聞,将集團内部醜聞的影響削弱,宋氏的股價維持在正常水平之内。
宋定安的骨灰三天後下葬,那天下午下了雨,宋湜也抱着骨灰盒站在墓園裡,祝京南撐着一把黑傘站在她身側。
她回去以後泡了個澡,換上睡衣,呆呆地站在祝京南房門前。
他說喪儀結束他就回北京,大概是明天。
祝京南剛上樓就看見宋湜也站在他房間門口發呆,鞋也沒穿,腳濕漉漉地踩在地上。
“阿也。”他皺着眉,擔心吓着她,隻輕喚了一聲。
宋湜也的頭發披在肩上,發尖滴着水,聽見他的聲音,朝樓梯望了一眼,問他:“媽媽走了嗎?”
“嗯。平安落地。”
她吸了吸鼻子,說:“麻煩你了。”
錢詩的事業一直在北京,她并不久居香港。現在宋定安去世,遺囑的問題順利解決,她也沒有留在香港的必要了。
祝京南下午送錢詩離開後,又去宋氏開了一個短會,他這幾天也沒好好休息。
他從樓梯上來,視線落在她纖細的腳踝上,腳趾踩在地上,有些泛紅,他說:“去把鞋子穿上。”
宋湜也不理他,隻問:“我今晚能不能睡在你房間裡?你睡床邊的沙發。”
她知道這個要求任性無禮,沒有任何待客之禮可言,因此試圖把原因講出來,但這當中也沒什麼原因,她隻是突然不敢一個人睡而已。
祝京南沒等她說出理由,答應了,但有個前提:“先把鞋穿上,地上涼。”
宋湜也照做了,赤着腳走進自己房間裡,把拖鞋穿上,抱着她自己的棉被出來。
祝京南為她開門,她站在門口,突然又愣神,随後莫名地問一句:“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他說:“沒有。”
“那就好。”
她抱着被子繼續往前走,被子一角落在地上,被祝京南拾起來。
她等着他把床上原來的被子拿開,又把自己的被子鋪上去,躺了下來,她面朝飄窗,窗簾沒有拉,那一輪圓月清晰可見。
宋湜也以前覺得月亮好像在哪裡都一樣,但現在又覺得,還是家裡的更好一些。
月光盈盈灑在海面上,海浪波光粼粼,白色沙灘也令人安甯,可她的視線總是不受控制地看向遠處,看向漆黑一片的島嶼,看向深不見底的海域。
深海有海怪,掀起白色的浪,沖向單薄的玻璃,玻璃碎了,海怪龇牙咧嘴地朝她撲來。
宋湜也驟然從床上坐起來,急忙出聲攔住站起來的祝京南:“你别走!”
祝京南将房中的燈打開,朝床邊走近,說道:“我去洗澡。”
“那你快點回來。”
近在咫尺的水聲掩蓋住海浪的聲音,宋湜也坐在床上,床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苦橘氣息,她從前不喜歡這個味道,還傻傻地問祝京南為什麼要用這種香水。
他給出的解釋一如既往敷衍,喜歡就喜歡,哪裡有什麼理由。
後來宋湜也從祝聽白那裡知道了原因,還不如不知道。
她承認自己本來就是荒謬的人,和祝京南這麼久沒見,待在他身邊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陌生,他們之前鬧得那麼不愉快,她居然還能從他的陪伴裡找安全感。
她記得自己剛到北京的時候就是這樣,起初母親去醫院照顧外祖母,她一個人不敢住在陌生的外祖家,就堂而皇之地住進隔壁祝家,也是睡在祝京南隔壁的房間。
她半夜驚醒,敲響祝京南的門。
他這個人平時看起來像個不好惹的纨绔,脾氣倒是好,被她吵醒了也不生氣,讓她睡到床上去,自己睡沙發。
這麼多年之後,居然還是這樣。
祝京南洗完澡,濕着發出來,宋湜也剛好接到祝聽白打來的越洋電話。
他剛忙完不久,問她:“香港那邊還好嗎?集團裡有沒有人為難你?”
宋湜也看了一眼祝京南,意外同他對視上,立即移開視線,回道:“挺好的,沒人為難我。”
祝京南問她:“吹風機在哪兒?”
“阿也......這麼晚了,你跟京南在一起嗎?”
哪怕祝聽白遠在重洋,也看見了這幾天媒體通篇報道的“宋氏千金未婚夫”,倘若帶着口罩,還當真分不清誰是誰。
在殡儀館、墓園,幾乎都是祝京南和宋湜也同框的照片,但無一例外,祝京南都戴着口罩。
唯一一張有正臉的照片是祝聽白的,在醫院門口,他攬着宋湜也。
隻是倘若有心人将他的下半張臉蒙住,與現在各種戴着口罩的照片對比,依照港媒的好事程度,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祝京南盯着她,等她回答問題,宋湜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回答哪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