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們幾個小輩在祝家的院子裡燒烤,把院子邊上一棵柿子樹點着了,秦憶雪不慌不忙地讓人處理掉,還關切地問他們有沒有受傷。
宋湜也對秦憶雪的印象,總是停留在她的新潮時尚與溫柔慈愛。
秦憶雪給她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視線在後院看了看,笑說:“你這次回京,同聽白見過了嗎?我以為你們一起出國會一起回來,沒想到你比他晚回來。”
宋湜也擰着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憶雪接着說:“聽白剛被我差遣去後院澆花了,等他忙完了你們兩個見一見。”
“秦阿姨......”宋湜也難以啟齒,但還是開口了,“聽白哥還在倫敦呢,沒回國。”
秦憶雪笑着,慢慢理解了她這句話的意思,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甩開她的手,宋湜也一個不小心,手被燙到了,她輕嘶一聲,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
秦憶雪渾然未覺,亦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眯起那雙眼尾上挑的鳳眼,聲音令人渾身發冷:“滾出去。”
宋湜也完全沒想到她會态度突變,愣在原地,秦憶雪向她逼近,雙手掐上她的脖頸,力氣大到她難以反抗,一直被推撞到牆上,腰側撞到立櫃,上面的青花瓷搖搖晃晃墜地,碎了一地。
蔣媽聽見動靜,急匆匆從樓上下來:“怎麼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一樣,都想從我身邊搶走我兒子!他還那麼小!你們都是惡毒又自私的人!你們騙我,還想從我身邊騙走我的孩子!”秦憶雪撕去了溫婉的外表,一張面孔精緻而猙獰,嗓音嘶啞。
秦憶雪的手勁格外大,按在宋湜也脖頸的動脈上,她越是想掰開她的手指掙脫,尖銳的指甲就在她的皮膚上越掐越深。
蔣媽在樓梯口看到這個場景,立刻跑過來抱住秦憶雪的腰身,但她們兩個人都無法控制住秦憶雪,她的手還是越收越緊。
“咳咳......秦阿姨,我是......”宋湜也甚至不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臉頰漸漸憋紅。
“阿也!”
她的視線聞聲尋去,祝京南推開後門進來,手上的水壺來不及放好,随手扔在地上,水灑了一地,他幾步過來,踩過地上的碎瓷片,用力将秦憶雪拉開。
秦憶雪尖叫着:“放開我!我要把你們這些人都殺了!”
祝京南朝蔣媽吼聲:“快點帶她出去!”
宋湜也驚魂未定地靠在牆邊,被蔣媽着急忙慌地帶出去,她摸着自己的脖頸,站在院子裡,心有餘悸地望向關閉的大門。
院内冷風簌簌,她還能聽見秦憶雪的尖叫聲。
司機見狀不對,立即從車裡出來,蔣媽将院門打開,司機連忙問:“您沒事吧?”
宋湜也脖子上有一道指甲劃過的紅痕,有些刺痛,但她仍愣怔地望着這幢别墅,匆匆說自己沒事。
冷風令她清醒了一些,宋湜也還想要進去,被蔣媽攔住,她神色掩不住的焦急:“祝京南一個人在裡面,萬一他有危險怎麼辦!”
蔣媽和司機都阻攔她,她頹然地站在他們兩人之間,聽見裡面的聲音漸漸安定下來。
五分鐘後,蔣媽說自己進去看看,司機要送宋湜也回去,她不肯:“你先回去吧,媽媽問起來就說我跟祝京南在一起。”
司機伫立原地,宋湜也便煩躁地擰起眉:“你放心,我不進去。但祝京南不出來我是不會走的。”
這話令宋湜也一陣恍惚,一模一樣的話,她五年前也說過。
她半消了氣,嘴唇翕動,語氣緩和:“你回去,我自己有分寸,出任何問題我自己承擔,怪不到你頭上。”
司機隻好妥協,宋湜也又在門口站了一兩分鐘,秋風将她脖子上紅痕的疼痛感都吹麻木了,大門終于再度打開,蔣媽送祝京南出來,手上拿着一個禮盒,是要給宋湜也的。
祝京南身上的駝色大衣有點皺了,臉色有些發白。
宋湜也很快注意到他右手的指尖滴着血,血迹鮮紅刺目,滴在草坪上。
蔣媽歎息一聲,搖搖頭道:“夫人睡下了,這是她聽說有人來探望她,給您準備的禮物,我轉交給您。”
“秦阿姨她怎麼......”
宋湜也緘默了,接過那個禮盒,抿抿唇道:“您去照顧她吧,我們先走了。”
蔣媽進去後,兩人對立站着,祝京南的眼神落在她脖子那道紅痕上,不深,但還是見了血。
宋湜也想到祝京南今天下午不打算告訴她秦憶雪在哪裡,她突然有數了,本以為祝京南會因為她擅自前來責怪她,但他隻是朝着車子揚揚下巴,說:“走了,送你回去。”
宋湜也點點頭,坐進車裡,見他單手握在方向盤上,右手的血迹已經凝固了。
“你的手為什麼會受傷?”
祝京南抽了一張濕巾,将血迹擦了擦,簡單答:“劃到了。”
“我們現在去哪裡?”
他發動車子,駛出院子:“送你回家。”
宋湜也捂着脖子搖頭:“不行,媽媽和王媽看到又要唠叨了。”
祝京南渾身氣壓很低,他凝眉想了想,說:“那就去我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