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湜也突然頓住腳:“不要,我自己一個人去。”
他也收到了宋丁澤和宋叔公暗中合并股份的消息,此刻由不得宋湜也倔強阻攔,他拉起宋湜也的腕子向外走。
錢詩匆忙跟出去:“你們路上小心!”
司機的車停在門口,祝京南不顧宋湜也掙紮,把人塞進後座,自己跟着坐進去,幹脆利落開口:“去機場。”
宋湜也瞪着他:“我說了我自己一個人去!”
“他們拿合并股份壓你,你自己怎麼解決?”祝京南反問。
“那也不需要你跟我一起!聽白哥剛出事,你不需要去陪陪秦阿姨嗎?”
他放緩語氣,好言相勸:“阿也,秦阿姨那邊可以瞞着,宋氏的問題是當務之急。”
“聽白哥出事了!”她再度強調,眼眶一瞬就紅了,“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宋湜也不是不知道,祝京南和祝聽白之間的關系算不上很好,祝聽白比他們都大幾歲,本來就不跟他們一起玩。
他作為長兄,是成熟嚴厲了一些,但對他們照顧有加。
所以那時候宋湜也也不知道,為什麼祝京南對祝聽白總是冷冷的,可她也頑皮,隻喜歡纏着祝京南玩。
祝京南聽見她這麼問,突然沉默了。
他要表現到什麼程度才算得上傷心?她對他的标準又是什麼,還是說她也像祝廷一樣,覺得他本來就是個冷血的人。
這一點他不否認。
宋湜也抹去眼尾的眼淚,别過頭看窗外,語調生硬:“等下我到機場你就回去。”
祝京南沒有答話,宋湜也當他答應了。
後來她發現,他不答話是因為他默認拒絕了。
祝京南在去機場的路上讓秘書給他訂了一張跟她同一趟飛香港的機票,他們到得晚,廣播已經在催促二位乘客登機了。
宋湜也跟他坐在擺渡車上,仍然試圖阻止他:“我不需要你跟我過去!”
木已成舟,祝京南隻是說:“阿也,别鬧。”
“我沒鬧。”
擺渡車送他們到登機口,宋湜也背對着檢票口,仰起頭說:“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跟我一起回去。”
祝京南靜靜地望着她,問她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空乘催促他們登機,他颔首,拉着宋湜也穿越廊橋。
她即将走進機艙,巨大的恐懼籠罩着她,她想要推開他,卻被祝京南緊緊禁锢住,他将她按到座位上。
宋湜也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用一種幾近懇求的語氣,面朝他開口:“祝京南,算我求你,你别跟我一起走行嗎?”
他戴上冷漠的面具:“不行。”
好像在她眼裡,所有人在此刻都要為祝聽白的事故悼念,尤其是他。
她看起來很痛苦,但她的痛苦此時此刻與他無關。
“你不能坐飛機。”宋湜也想到他們一起回北京的時候,他下飛機時那張蒼白的臉,她知道這個理由勸不住他,可她隻能說了。
從前祝京南就盡量避免坐飛機,現在卻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頻繁飛行,宋湜也很擔心他,特别是剛剛經曆過祝聽白的事故,她不想身邊任何一個人再出事。
宋湜也的下唇抖着,艱難開口:“我已經沒有爸爸和聽白哥了,你别再出事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接受了,我會受不了的。”
祝京南怔住。
她說着,眼淚溢出眼眶,她匆忙抹去。
他們之間隔着一張低矮的擋闆,他不能抱她,隻能在錯愕之後,伸出手替她擦眼淚。
宋湜也一直都很愛哭,能處理好的事情也哭,處理不好的事情也哭,但她的眼淚并不惹人厭煩。
祝京南的指腹撫上她的眼淚,将鹹味的液體輕輕抹去,開口說:“我現在沒事了。”
“你騙我。”她抽泣的時候肩膀一顫一顫的,話也說不利索,“我們落地北京的時候,你臉色那麼差,怎麼可能沒事?你為什麼要拿自己的身體冒險?”
機艙門關上,飛機不一會兒上了跑道,宋湜也知道再也沒辦法讓她走了,未來三個多小時她都會驚慌不安。
祝京南這時候想起,她當時就抓着他的手腕,讓他不要跟自己回香港。
所以她那個時候是在關心他。
他撥了撥她額前的頭發,無奈地笑了一下:“沒騙你,我現在真的沒事了。”
宋湜也轉過頭看他,委屈巴巴地同他确認:“真的嗎?”
祝京南點頭,其實他自己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宋湜也安心,他解釋,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可信度:“短途飛行,不會出意外。”
宋湜也垂眸,濃密翹長的眼睫也被濡濕,她嗫嚅着:“暫時相信你。”
飛機飛離跑道,直指長空,祝京南微抿着唇,忍住心髒處隐隐不适。
幸而宋湜也此時沒有看他,她自言自語着:“現在還沒有消息,聽白哥會沒事的,對吧?”
祝京南沒有回答她,其實他們都知道,兇多吉少的結果,這種話隻是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