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聯邦機甲大賽從校内選拔開始,持續了近一學期,終于結束了全部賽程,所有的參賽選手陸續返回各自學校,參加期末考核。
蓋亞一行人踏上返程,杜禹在途中宣布了一條好消息:經過學院研究決定,參賽經曆可以抵消實操課程課時,并且根據名次轉換為期末成績,但是理論成績仍然需要參與考試。
百裡铮和亞瑟作為機甲作戰系大三學生,本就幾乎沒有理論考試,樂恬的機甲制造系雖然有,但現在的她理論知識比自己教官還豐富,根本不需要擔心。
大一指揮系,全是理論考試的馬修: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隻覺得他們吵鬧。
直到軍艦降落、踏進學院的大門,馬修嘴裡都還念念有詞,默記着什麼戰術理論、戰場分析,進入了一種天人合一、玄之又玄的境界。
馬修在宿舍裡埋頭複習,樂恬不好意思打擾他,無所事事到了極點。
她自己的項目順利結束,路決也提交了精神力機甲相關資料,接下來就等學院走流程,結算項目和比賽的獎勵了。
百裡铮的通訊一直無人接聽。
樂恬現在精神觸角的覆蓋距離,能從學院探測到百裡家。精神觸角一直留意着那邊的動向,她能感受到屬于百裡铮的精神力量,痛苦、迷茫,被什麼壁障封鎖起來了,她無法觸及。
她很想見他一面。
百裡家絕對清楚她和百裡铮的關系,但是他們沒有進行過最終标記,不算完全的伴侶,樂恬不認為百裡家現在願意把關于百裡铮的秘密告訴她。
直到她接到了來自秦牧的通訊。
代表秦牧的全息投影出現,樂恬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百裡铮的近況,秦牧便單膝跪地,語調沉重:“樂恬小姐,請您務必救救少主。”
樂恬隻在教科書上見過這種姿态,那是古地球時期最為隆重的禮節,隻在最重要的場合出現,代表了賭上一生的請求,以及全身心的臣服。
“接您的飛行器已經到您的宿舍門口,不用擔心離校手續,等您到了之後再為您詳細說明。”
樂恬沒有拒絕的理由,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沖下宿舍樓,乘上飛行器,催促司機切換手動擋,壓着限速趕到了百裡家醫學中心,秦牧已經在等她了。
百裡铮被安置在安保等級最為嚴密的特殊病房裡,他的呼吸平穩,一直處于沉眠狀态,持續釋放信息素,卻沒有任何要醒來的征兆。
安撫劑和鎮定劑隻能短暫抑制住他的生理機能,藥效一過,強大的Alpha信息素又會充滿整個病房。
秦牧帶領百裡家的醫學精英們,嘗試過各種辦法,都沒能喚醒百裡铮。整個醫學中心不斷查閱文獻資料、頭腦風暴,提出了一項項設想,又一一被否決,自從百裡铮被接回來之後,所有人都沒能睡過一個囫囵覺。
他們都不敢說累,因為百裡閑一直守在百裡铮的病房外,沒閉過眼。
百裡铮其他身體指标正常,秦牧等人首先懷疑腦部病變,關于腦科學和精神科學的文獻最多,秦牧小憩時随手翻閱幾篇關于AO精神影響的研究,試圖尋找靈感,突然想到樂恬和百裡铮的契合度高到近乎100%,他們之間還有極為罕見的定向過敏症狀。
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在百裡閑的準許下,取出之前采集的樂恬的血液樣本,從中提取出樂恬的信息素,加入到百裡铮病房的空氣循環系統中。
病房内的Alpha信息素濃度快速下降,隻有幾毫克的Omega信息素,比任何藥劑都來得有效。
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
這次又要做什麼?
那些白色的人,把他從一個房間轉移到另外一個房間,每天還是一樣的抽血、注藥,但是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展示着自己的身體,麻木地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他被允許在數名黑色的人陪同下,随意進出房間。解除枷鎖度那天,那名白色的人一邊說着“這是天父的恩賜”,一邊為他戴上項圈。
他知道,項圈是為了防止他逃脫,也是為了防止他失控。
他仍然被他們牢牢地拴在股掌之中。
站在培養罐之外,他看着這些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兄弟”們,隻要他開口,這些個體的命運就會走上不同的道路,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過于愉悅,他俨然已經是這個小小世界的主宰。
聖子,聖父的代言人,後繼者,也可以是備用容器。
他這個容器壞了,還會有很多兄弟,他不是唯一的選擇,他隻是運氣好,成為了第一名聖子而已。
他要逃。
他不能讓他們再造出下一個聖子。
他知道,詭異的研究陷入了困境,為此,他們不可能将他處死。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戰着他們的極限,項圈給予了他史無前例的痛苦,他全部忍受了下來。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隻需要一個機會,便能逃出生天。
Omega分區新來了一批個體,大部分白色和黑色的人都要去參與貨品合格審查,隻有一小部分留在他身邊,負責對他的項圈進行例行檢查。
上天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渴望,回應了他。Omega分區産生了騷動,僅剩的幾名黑色的人也離開了他。他在項圈保險扣被打開的一瞬間,釋放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信息素,壓制住了周圍的人,甩開項圈,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個牢籠。
這些Omega都是為他準備的交·配對象,他昨晚提出想去看看Omega們,趁機留下了自己的信息素。他知道,為了提高Omega的配合度和受孕率,他們會給Omega注藥,使Omega對Alpha的信息素無比敏感,即便隻有一點點,普通人察覺不到的程度,都會讓Omega們立刻進入發·情期。
更何況是他的信息素。
久違地感受到了自然的恒星光輝,他緊繃的精神和身體猛然放松,委頓在地。
百裡閑親自向她提出請求,樂恬接受了提議,獨自進入了百裡铮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