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壓縮技術小組的研究穩步進行，百裡家終于又抓住了一點藥物組織露出的馬腳。

百裡家主宅，百裡閑書房。

昨日百裡閑親自來電，百裡铮申請外出，和樂恬、亞瑟今日一早出發，到百裡閑書房時，情報負責人萊莎和醫學中心負責人秦牧都已到場，百裡閑示意衆人各自坐下，擡手，萊莎先走到空處，彙報近日來的調查結果。

“羅昊和韓立清已經沒有調查的價值，這兩人應該本身就是棄子，是對方向我們示威的手段，”萊莎投出一面光屏，畫面内出現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商鋪，“我們在菲達星域的同事發現了一個新的組織，他們通常隐身于各大城市的商業中心，以小商鋪的形式出現。”

畫面播放的是一段錄像，來自交通監控，畫面中心的商鋪和兩旁的商鋪比起來，店面十分狹小，客流量卻大上許多，而且多半是成群結隊地進店，很久才出來，完全超過了店面的容量。

在場的人都看出了端倪，萊莎繼續說：“我們的人去看過，這些店面表面上的生意沒有任何問題，他們自稱聖歌會，會給所有進店的人發放一本小冊子，用來招攬信徒。”

小冊子的内容出現在光屏上，大緻講述了他們所信奉的神的來曆、功績、權能。這個教派信奉唯一神，此神有三種化身，分别承擔了不同的職能，總的來說和其他宗教别無二緻，完全符合聯邦宗教信仰管理辦法。

百裡铮的目光停頓在小冊子的封底上。

【聖父賜我神種，聖子除我凡軀，聖靈濯我精魂，此三者合一，便能成就不滅神魂，軀體皆腐，而神魂永存。】

星盜臨終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百裡铮此後在心裡默念過無數次這句話，和小冊子上的一字不差，絕不會錯。

亞瑟觑了百裡铮一眼，抿了抿唇。

那會兒他早就被星盜拍暈在地，頭破血流的，意識模糊，星盜和百裡铮的對話隻聽到了一星半點，唯獨“聖子”二字清清楚楚，再加上風暴賽場那一出，很難不讓人把一切聯系起來。

百裡家情報部門當然也對風暴賽場事件做了全面的調查，因此将這個突然出現的教派納入了重點監控範圍，甚至裝作信徒參加了他們的彌撒會，得到的信息讓他們更加笃定這是正确的方向。

“信徒聲稱，聖父會賜予信徒至高無上的力量，使他們進化為更高級的人類。聖父也會消弭一切苦難，特别是因為性别而引起的，例如Omega的發·情。他們的信衆之中，AO的占比遠高于Beta。”萊莎補充道。

“他們是不是聲稱，能夠使Omega不再受Alpha的信息素影響，成為徹徹底底獨立的人？”樂恬忍不住問。

萊莎颔首。

荒謬。這種說法固然吸引人，但生物進化到現在，所有保留的器官都有其作用。AO的信息素影響固然使得AO的結合在精神需求上顯得不夠純粹，但這是基因表達所決定的。現在也有Omega通過腺體摘除手術，使得身體不再分泌信息素，但是分化為Omega後，其特有的器官和系統都保留在身體裡，無論如何也算不上純粹的Beta。

更何況，她和百裡铮證實了，AO之間并不隻有單純的信息素，還有精神層面的羁絆，雖然不知道是否是人類進化的關鍵，但必然是最重要的一環。

不可否認的是，Omega平權運動小有成果的當下，聖歌會的說辭确實會吸引一批不經世事的Omega，但凡拿出一點點似是而非的成果，都能哄騙一幫Omega心甘情願地參與。

末了，萊莎面露不忍：“根據現有的案例，我們可以推斷他們的實驗需要大量的Alpha參與，那麼Omega的作用顯而易見。”

淪為真正意義上的生育機器。

一切都和夢魇的内容對上了。百裡铮的臉色越來越沉，信息素不安地躁動着，樂恬緊緊握住他的右手，奶糖味輕柔地包裹住他，将紅酒味盡數掩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百裡铮控制住了情緒，望向百裡閑：“父親，繼續吧。”

秦牧接替萊莎的位置，開門見山：“假設，他們用大量的Alpha做人體實驗，就是為了所謂的進化，那麼，恕我冒犯，少主确實可以被稱為階段性的成功之作。從韓立清到羅昊，他們的技術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但是還不夠穩定。

“他們的技術一定遇到了瓶頸，所以才隻能冒着暴露的風險，征召更多受試體，廣撒網，碰運氣。”

受試體精神不穩定？沒關系，可以植入微型芯片，通過生物電流控制受試體的行為，這樣，他們就可以建立起一個失敗品大軍，有這樣一支軍隊在手，即便暴露，也可與聯邦軍隊抗衡一二。

更何況，狂信徒們心甘情願為不存在的聖父賣命。

一想到以後有可能面對一整個部隊的、上次的星盜那樣的對手，亞瑟汗毛直立：他們甚至擁有戰鬥機甲的藍圖和制作流水線！

在座的人都陷入了長足的沉默。

“他們需要我。”良久，百裡铮直直看向百裡閑，面色沉着。

精神領域的問題，藥石罔醫，秦牧研究再久都隻會是徒勞無功，能救百裡铮的，隻有樂恬。但既然秦牧來了，将這個結論推到了他面前，就代表百裡閑知曉，并且已經默認了他會做出的任何決定。

“你想好了？”百裡閑問，臉上的神色分外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