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鳥從未覺着如此疼痛。
即便是試藥數百次被毒性折磨,即便是改變容貌做了無數次手術,她都沒有這麼痛過。
她四肢被束縛在醫修的工作台上,嘴裡被他喂了不知名的藥丸,神智越來越模糊,思維越來越渙散。
端木青鳥開口已經十分勉強,她依舊強撐着問:“為什麼?”
為什麼?
瘦削的少女躺在寬大的台子上,無能為力的問話顯得格外羸弱。
穿着白衣,手中捏着薄如蟬翼的小刀的時錯眼神冰冷。
“你沒有了利用價值。”
時錯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
端木青鳥給他帶來了麻煩。
她是端木家的人,她的血脈有強大的自愈能力,是最合适的試藥人選。
他一直讓青鳥隐藏行蹤,這樣即便是她最後消失了,也不會被追查到自己身上,現在,卻被盯上了。
更何況,那個粉裙的高個子女人,讓他覺着不安。
眉心一點合歡花的火紅,漫不經心微眯的狹長眼睛,明豔的有些攝人。
明明是合歡宗的人,卻深不可測,讓人看不透。
按照之前的設想,他利用端木青鳥試藥,等她失去利用價值,再将她煉制藥人,合歡宗的人便不可能找到端木青鳥,連夜帶着藥人離開便可。
現在,趁着那兩個人離開,抓緊時間将端木青鳥做成藥人,便會徹底聽從他的話。
速戰速決。
冰冷的利刃劃開了端木青鳥的小腹,向着她的丹田處剖開。
淡淡的血腥味道傳來。
時錯的手格外的穩。
端木青鳥的頭顱無力地垂落。
後悔嗎?
她不知道。
但是如果剛才……如果剛才跟着給她點了十份胡辣湯的女子走,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一絲異樣。
眼尾的餘光看到濃重的筆墨在地上蔓延,緩緩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田”字!
等等……
這是時錯的地盤,怎麼會有這樣強大的陣法?
田字陣法由墨色構成,恍若水流一般浮動在腳下。
困陣中,所有靈氣頓時被禁锢。
時錯執刀的手被墨迹束縛,他的額頭沁出來冷汗。
“是誰!!”
“吱嘎”一聲,素白的手指推門而入。
宋稚慢悠悠地出現。
她的臉上帶着些常年睡不好的疲态,眼底黑眼圈有些明顯,看上去脾氣并不好的樣子。
“我來,帶走我的學生。”
宋稚如是說。
-
“田字格——困陣!”
當宋稚急匆匆趕到時錯的藥廬,将困陣陣法瞬間放出的時候,南宮窈窕的瞳孔微縮。
修仙界中,施術需要結印,調動天地五行之氣,根據修為等級,術法攻擊的強度也不一樣。
宋稚目前是一個凡人,她的第一次出手,竟然是瞬發的!
她壓根沒有結印!
在修仙界中,除非特殊情況,一般來說隻有九境之上的準聖人,以及聖人境界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而如今的修仙界中隻有七個聖人,準聖人的數量又在嚴苛控制中,那些人的名字南宮窈窕都知道,宋稚并不在此列,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宋稚确實隻是一個凡人,她的特殊之處,難道是她口中所說的教師修行方式?
時錯皺緊眉頭,他的鈴铛被粉裙女子搶走了,遠攻方式被廢除,如今又被陣法困住。
陣法有黑色虛線和黑色實線交錯,貼在他四肢上,鎖住了他周身靈氣。
很麻煩。
時錯垂眸。
黑色霧氣湧出,“别逼我。”
宋稚趁機跑到端木青鳥旁邊,将她的繩索解開,一把将她拉起來,“還能走嗎?醒醒,端木青鳥!”
端木青鳥被她晃醒,勉強睜開眼睛。
她費力地伸手,從懷中摸出來一個小瓷瓶,倒出來一枚黑色的藥丸吞下。
這才恢複了些許清明。
“我,我能走了。”
宋稚:“你确定嗷?這次走了可不許回來了。”
端木青鳥扭頭看了一眼時錯,小聲道:“我想冷靜一下。”
宋稚:……還是沒想明白啊。
走是要走的。
宋稚看着困陣中的時錯,抱臂冷笑:“你現在動不了了吧,這些黑色的墨迹會吸食你的靈氣,讓你越來越虛弱,直至被困死!”
時錯還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頭罵。
他低估了這個女人的能力,本以為隻是一個凡人,沒想到竟然能瞬發出來這樣的陣法。
“你等着我出來,看我不殺了你!”
“你出來啊,你有本事怎麼不出來啊?”
宋稚絲毫不怯。
宋稚發揮hold一堂課的能力,狂罵45分鐘。
罵的人找不到北。
時錯何曾受過這種侮辱?
她竟然在教他做事?
困陣的黑色墨迹被震碎,時錯已然脫陣!
他手中持着鋒銳的匕首,向着宋稚捅過來!
匕首泛着冷光。
端木青鳥距離最近,她的臉上被冷光折射出一道白芒。
她的瞳孔一縮,身體卻發軟,隻能大叫一聲:“小心!”
下一秒。
一道金燦燦的光芒閃耀人的眼睛。
宋稚抄起來算盤,砰的與匕首相撞!
物理攻擊!
時錯臉上的笑凝滞了。
這種力量,赫然是九品法器以上的力量,絕對的壓制與碾壓。
這是一個絕頂的傳世法器,而宋稚竟然不是用器修的方式驅動它,而是用來砸!!
砰!又是一道物理攻擊!
宋稚揍人沒有技巧,純靠楞揍。
一下又一下,時錯很快就變得鼻青臉腫。
他頭朝下趴在地上,隻有手指頭還在動。
宋稚一腳踩在他後背上,得意地抱着算盤,“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