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裡躺了多久,隻知道他一直有意識在,直到有一日,他聽到了一首很難聽的歌,還伴随着胡亂敲敲打打的聲音。
從那之後,每天那個時候,他都會聽到那個歌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應該是自言自語,因為隻有那個人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人嘛,活着就圖一個樂呵,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反正活着呢,那就每天開開心心的呗。”
“這個地方可真是不錯,清淨,适合我待着。”
“哎呀呀,今日運道不錯,收了個小妖,賺了些銀錢,嘿嘿,這酒還真是不錯。”
他的嗓門很大,每日都是這樣啰裡啰嗦的,聽得扶璟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不想理會,可是那個人實在是太吵了。
有的時候似乎就在他頭上吵鬧。
而且他唱歌真的很難聽。
身為掌管樂理的神,他從未聽過如此難聽的歌聲。
有一日,他終于被吵得忍不住了,從地下爬了起來,尋到了那人的住處。
扶璟也知道,當初那敲打聲是什麼了,一根棍子,還有一根竹筒。
也不知道是怎麼能敲打的那麼難聽的。
那個人居然在這裡蓋了一棟房子,還在上面用牌匾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
水雲宗。
站在門口他就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他應該是在哼歌,不太好聽,都有些不成調了。
他看門虛掩着,便直接将門推開了,沒想到那門這般不結實,輕輕推了一下,直接就倒下了,還揚起了一陣塵土。
對方看到他有些驚訝,卻并未責怪他将門推倒的事情,反而熱情的把他打量了一番,然後将他領了進去。
那會兒原本是想勸他不要再唱了,真的很難聽。
他身為神界司掌樂理的神君,聽得腦子都要炸了。
他隻想安安靜靜的死去,哪怕是鳥鳴蟲鳴他都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自動屏蔽,偏偏這難聽的歌聲,刺得他腦子生疼,他甚至都沒辦法靜靜地躺在那裡等死了。
所以他找上了門。
這個人極其的熱情,自稱姓梁,還十分的啰嗦,哪怕他問十句自己隻應了一聲,他都會十分的開心。
得知他無門無派,那個梁宗主一把将門上的牌匾扯了下來,抱在懷裡向他熱情介紹道,“道友,可要加入我水雲宗,現在我這門派正在招收弟子,若是現在加入,我可以奉你為太上長老。不收你的銀錢,真的很實惠的,你考慮一下吧。”
隻是許久沒說話了,他甚至都忘記了怎麼說話。
他不開口拒絕,那梁宗主居然就當他是同意了,當即從懷裡掏了一張紙出來,又拿了根已經炸毛的筆出來,在紙上寫下了幾個歪七扭八的字,然後拿着他的手,就給按了印上去。
“道友,哦不,從今往後咱們便是同門了,我這水雲宗,也算是壯大起來了,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了。”
對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伸出兩根手指,都快怼到他的面前了。
他暫時沒法說話,哪怕是不理會,梁宗主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倒是也不介意,每日依舊開開心心的。
賺了錢,總會帶一份東西給他的。
其他都還好,隻是他總喜歡唱那難聽的歌,讓他不堪其擾。
直到有一日,梁宗主一身是血的回來,還不忘記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他,笑道,“醉仙樓的香酥鴨,味道可好了,今日賺的錢,恰好能買一隻。”
将那香酥鴨遞給他後,梁宗主面對扶璟伸出的手,擺了擺自己的手道,“我沒事,就是那妖怪太厲害了,受了點小傷,不過我可是仙人,沒事的,沒事的,休息一會兒就好。”
還未等梁宗主去屋子裡躺下,便有人闖了進來,他們一腳便将梁宗主修好的門踹倒了,連牌匾都掉了下來。
他們說梁宗主搶了他們的妖,要找梁宗主算賬。
梁宗主将扶璟推開道,“搶妖的是我,與他無關,你們放他走,要算賬盡管找我。”
說着,梁宗主一把将扶璟推開,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走。”
扶璟自然沒走,隻是按住了梁宗主,看向那些人,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們說搶妖,是什麼意思?”
梁宗主一時間都忘記自己的傷了,一臉稀奇的看向扶璟,“不是,你會說話啊?”
這個時候自然不是解釋的時候,扶璟看着那些自稱宗門弟子的人問道。
他們怒斥道,“我等接了山下百姓的求助,前來降妖,卻不想被他搶先了。”
如此,扶璟更是不解道,“作惡的妖孽,隻要是修仙之人,皆有除之而後快的權利,何曾成了你們的妖,如此霸道,為何還敢自稱是什麼仙門?”
那些弟子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惱怒不已,最後直接動起了手。
梁宗主被吓了一跳,想要護住扶璟,卻發覺自己被扶璟按住了,他的手勁很大,按得他肩膀有點疼。
看着那些弟子的劍朝着他們砍過去,梁宗主閉上眼睛,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疼痛,反而聽到了痛苦的哀嚎聲。
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才發現那些人居然全都摔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哀嚎起來。
那些弟子見狀不好,落荒而逃,隻留下梁宗主一臉呆愣的看着扶璟。
不過扶璟什麼都沒說,梁宗主也什麼都沒問,兩個人倒是十分默契的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
可從那之後,扶璟也不在整日待在屋子裡等着梁宗主給他帶吃的回來,他告訴梁宗主,自己不需要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