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評幾句采訪大綱、調查思路和暗訪話術,再幫同學們整理經驗後,直接拍闆,“今天我會提交到台裡審核,不出意外,明晚播出!”
楊思賢主動領掌,又是一次全場掌聲和歡呼。
溫華熙很受感染,在韓三喬的示意下,接下來就是她的彙報。
她和燕堇一同起身,并肩站在電視屏面前,“大家好,接下來是‘買卵組織’調查的選題彙報。”
她們将買卵組織的女大學生目标群體的本質做了詳細分析,為了求得高素質的卵子進行的一場匹敵器官買賣的卵子買賣,将女性賣卵者、中介、第三方輔助生殖技術機構、醫生之間串聯,完成延申非法輔助生殖技術機構的代孕業務,将代媽、第三方輔助生殖技術機構、客戶、醫生的關系鍊條,展示所有調查結果。
“孩子在這裡也不是百分百健康的,這些孩子裡有一定比例的‘早産兒’,先天性心髒病、□□閉鎖、腎移位甚至少了一個腎都可能發生,這些疾病出現就宣布‘失敗品’。對于‘失敗品’,客戶不會支付尾款,代媽也拒絕接納,孩子則會被代孕機構自行處理。”
“同時,這些機構能夠光明正大在鬧市區開公司,背後就有‘保護傘’。這個部分,請盧丹學姐補充。”溫華熙看向盧丹方向。
盧丹點頭,起身補充,“在思賢姐的帶領下,我、阿蘅和關倡一同暗訪‘優孕行’機構。”
燕堇配合地打開她們組的暗訪視頻,畫面裡出現“優孕行”江平分公司的榮譽牆,其中有一張特别刺目的照片,是一名男性在政府會議大廳背景下的單人照片。
“這位是‘優孕行’江平分公司總經理蔡德良,他不僅全程接待我們,還自稱是政協代表,這張照片是他參加海東省陽城三水區第十六屆政協二次會議照片。我們後續調查了與會人員名單,他沒有撒謊。”
“你會好奇他怎麼這麼大張旗鼓?以為是合法的?并不是。他的營業執照範圍和實際業務并不相符。”溫華熙播放電視存的PPT,畫面跳轉蔡德良的個人照片,“他名下有兩家企業,一家是做海外生殖咨詢,一家是科技類企業,甚至這家企業還拿到??高新科技公司認定,實際上就是在國内做代孕業務。”
畫面随着溫華熙的翻頁筆繼續跳轉,展示兩家企業門面照片、領導莅臨指導合影,以及參加各類政府組織有關科技、醫學、經濟等主題的會議照片。
溫華熙眼神犀利,“他憑着挂羊頭賣狗肉的手段,成了陽城納稅大戶,更以行業代表成為政協,接觸政界,目的就在推進代孕合法化。甚至,公開提過‘輔助生殖技術改善貧困地區家庭經濟收入’的主張。”
蘇洋并不知道各處調查結果,感到震撼,“這真是一個大案子。”
“那可不是,裡面的利益關系太複雜了。”關倡緊皺眉頭。
溫華熙沒回應,接着彙報,“代孕的孩子順利出生後,還有關鍵一環,上戶口。”
先是展示上戶口條件,結合暗訪視頻,“男同性戀有兩種方法,一是會通過和代孕母親短期結婚的方式,光明正大上戶口。二是和孩子做一個司法親子鑒定,再到戶籍所在地謊稱‘沒結婚,但孩子母親跑了’,可以實現孩子随父一方上戶口。後者,目前是男同性戀客戶中的主流方式。”
燕堇打着配合:“對于異性戀代孕,由于‘客戶中的女方’沒有妊娠記錄,需要開具假的出生證明。但這些第三方輔助生殖技術機構嘴很嚴,目前未能得知他們是和哪些醫院達成合作。”
溫華熙和燕堇對視一眼,完成總結:“所以能确定他們想要做到出生證明造假,一定離不開醫院的配合,也離不開醫生的技術。醫療體系也存在他們的幫兇。”
“目前在一些國家确實有代孕合法的,如果我們國家也能被他們推進合法,我們曝光的意義是不是不大了?”關倡忽然提問。
所有人都看向關倡。燕堇卻看回溫華熙,這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溫華熙納悶,“國外還有大麻合法,就能忽視我們禁毒的意義嗎?”
“我們本次報道,主要鎖定在‘買賣卵子’、‘代孕’兩個重大問題上。他們極端物化女性,看中高知、高顔值群體的卵子,剩下的女性要麼被鎖定子宮、要麼狸貓換太子也要被奪走健康卵子,這和‘器官買賣’毫無差别。”
盧丹提醒關倡,“這個選題的意義,我們在之前選題彙報會讨論過。”
燕堇拿出手機,展示檢索頁面:“我國在2001年就發布《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管理辦法》,明确規定禁止代孕。”
“我作為公民一天……”溫華熙随即用掌心托起燕堇的手,“一定會維護這項管理辦法,阻止代孕合法化。”
“别急!别急!”關倡不得不趕緊出言打斷女生們的圍剿。
他神情嚴肅,做出自己的理性分析,“我是感覺我們這個選題,可能先聚焦在捐卵的問題上會比較好入手。代孕的問題可能沒辦法被解決,大把人想要孩子,我們曝光出來也根除不了這種情況。”
溫華熙還是不明白關倡的用意,接着再答,“難道關倡學長會以為,我們報道完一次‘鬼秤’的新聞,全國的‘鬼秤’就能銷聲匿迹?做到根除嗎?”
關倡見其他人不幫腔,隻能讪讪答,“當然不可能。”
“所以,隻要有利益可圖,也許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我們仍然會做‘鬼秤’有關的新聞報道,但我絕對相信,它是向好的方向發展的。”溫華熙看着他。
圖爾阿蘅:“認同,就像禁毒事業至今也沒有根除的說法,但我們的國家在禁毒方面取得的成果絕對無法否定。”
關倡不想和這幫女生逞嘴上功夫,直接看向韓三喬,咬牙提出第三問,“韓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有這麼明目張膽的保護傘,如果我們曝光出來,新聞媒體能解決掉他們嗎?會不會報複我們?又會怎麼報複?”
他當初不肯和溫華熙一組,就是覺得這人太過極端,很容易把自己也搭上,可現在——
面子和小命,他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