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蔚岚默默眯着眼觀摩全程,沒有錯過兩人任何一個表情。明明味如嚼蠟的病号飯,砸吧砸吧讓她嘗出滿漢全席的滿足感。
看來之後保護溫華熙會是一件不小的任務,欸,怎麼還讓她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可是又想到燕堇的交代,心情略微複雜,摸出手機操作起來。
晚上十點,燕堇從申城結束國慶旅遊旺季的收官,乘坐最近一班飛機,返回江平。
一身服帖西服裙未換,疾步走進病房。
定睛隻見張蔚岚,一個聲音便從她的耳後傳來,“你來了?”
燕堇轉身,朝着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溫華熙走去。
親眼看見溫華熙手臂纏的繃帶,心疼的情緒霎時漫了出來。她眼裡的疲倦摻着紅血絲,“你沒事吧?”
溫華熙有些不好意思,用眼神提醒,“張隊才傷得重,我不是和你微信說了嗎,我隻是皮外傷,完全不用住院。”
不僅在微信上和燕堇交代,溫華熙還和韓三喬、社團群報備,更是請求輔導員不要和羅萍說,由自己和羅萍講。
這一遭足夠雞飛狗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燕堇彎下腰,“讓我摸摸,我再去看張蔚岚。”
要求多少有些唐突,但溫華熙同意了。
燕堇動作輕柔,用食指輕點溫華熙肩膀,确定是皮外傷,沒有打鋼闆,終于叫她稍稍放心下來。
接着,燕堇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關心張蔚岚去了。
留溫華熙在原地,肩頸莫名麻麻的,她下意識蹭蹭手臂,又像是錯覺。
燕堇對待張蔚岚理智許多,幾句關心的問候後,便拿過診斷書查看。
了解治療方案後,直接表态給張蔚岚安排帶薪休假一個月,補三個月工資作為補償,其他等進一步治療情況再做決定。
她特意囑咐,“保镖隊暫時由程柳負責,你不用擔心。這件事的細節,我問溫華熙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
張蔚岚理解她意思,點頭同意。
随即燕堇帶着溫華熙離開病房,找了個相對安靜的樓道談話。
“說說細節吧,溫同志。”
溫華熙視線撞進燕堇眼裡,明顯感受那份擔心沒有責備,高懸的心一點點放下。緩了口氣,便除開和趙珂在病房談話的事沒說,其他一一交代。
比起為了削弱其他人的擔心,和燕堇講的細節能更精準、客觀。
燕堇全程抿唇,和她先前了解的大差不差,“我有法務團隊,可以幫你打赢官司,讓她們賠償到不敢再來。”
實際上她還想說,她可以讓自己的保镖隊給對方點教訓,可她拿不準溫華熙會不會同意,不僅是眼前人教條古闆,她們的關系還有太多不定因素。至今她也沒告訴溫華熙,自己曾私下對陳濱動手。
所以,她的打算是自己繼續私下行動。在合法範圍内給點警告,把溫華熙曾經參與調查的案子裡有關涉事人員都敲打一遍,尤其是沒被拘役的。總之,不能讓漏網之魚再來搞事情。
她拿未來對賭來的權力,必須發揮它的作用。
“我這邊有一個律師,叫喬新珥,是韓暢介紹我認識的,我已經聯系她幫我處理了。”溫華熙讪讪,隻能辜負燕堇好意。
燕堇倒是意外,韓暢居然把資源交給溫華熙,“你們見過?”
“嗯嗯,她經常會去看望韓暢。”
燕堇蹙眉,“你找她幫忙,不用律師費嗎?”
“她和我說,會全力以赴。到時候拿到賠償款,除了醫藥費,剩下部分争取到的和我還有張隊平分,用平分的錢給她做酬勞就行。”溫華熙想了想,解釋道,“她說這叫風險代理。”
風險代理?
燕堇五指收攏,法務團隊和她提及過,風險代理是委托人先不預支付代理費,案件執行後委托人按照執行到位債權的一定比例付給代理人作為報酬。
既是對事件的掌控力強,也對自身能力的信任,更是對委托人的信任。
“她——年紀多大?”燕堇問得小心翼翼。
其實她還想問,人很漂亮嗎,又清楚這樣想太膚淺。可,眼前人的好姐姐未免太多了吧。
“多大?”溫華熙忘了自己沒來得及和燕堇說關于喬新珥的事,她壓低聲音道,“韓暢說她是韓老師的親姐姐,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很了解,但非常樂意幫我。”
韓三喬的親姐?那怎麼樣也得三十五起步。
“行,就按你的安排來,需要我配合你和我說。”燕堇琢磨了下,特地補上一句,“我支持你全部的選擇。”
溫華熙眼眸顫動,她不清楚燕堇是不是知道自己和趙珂的談話,可内心就是一股喜悅湧出。
不自覺伸手拽着燕堇衣服下擺,擡眸和她對視,“謝謝你。”
樓道裡的燈光沒有外面亮堂,反而渲染出一股暧昧氛圍。
燕堇多想告訴溫華熙,她此時雙眸裡的溫柔叫人沉溺,這就是信任嗎?怎麼會是濕漉漉的。
可燕堇還沒覆上她的手,抓着自己衣擺的手就已抽回,“嗯?”
溫華熙詫異,自己這個行為委實吊詭,心虛地錯開燕堇的視線,“最近可能不太平,我想趁着住院做腹部複查,如果愈合情況好,能盡快拄拐。”
拄拐的行動範圍會比輪椅大,至少,她能上樓下樓,最關鍵是能自主躲閃危險。
她必須掌握身體的自主權,對自己的安全負責。
燕堇刻意忽視溫華熙的失态,在溫華熙還在糾結和她的相處尺度階段,她必須要學會忍耐,做一個蟄伏的獵手,才能用盡林照瑜教的招數。
更何況,整個十一假期自己都克制自己不要太主動,決不能在初期就失敗。
隻是聲音還是不受控柔和起來,“好,我陪你做檢查。”
溫華熙次日做完複查,如願讓她從輪椅轉移到拄拐狀态。
冷空氣襲來的十月,比往年降溫速度更快,自從返校開始,就注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