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才進團辦,就看見盧丹端了份魚粉,“把門帶上,團委上周開會不讓在團辦吃東西。”
溫華熙心裡自我遊說半句,伸手關門。
“其實打掃好,學校也不在意。主要有個社團在這裡團建,沒收拾幹淨,通報挨批完還連累其他社團。”盧丹笑笑給自己解釋,“你們吃過了嗎?”
“我倆吃完才回來的。”
沒客套幾句,盧丹邊吃邊說,“你那個私自調查的想法容易踩線,我打斷你是不建議你當衆讨論。”
溫華熙、燕堇二人聽出盧丹話裡意思,等着她繼續說。
“我表姐在互聯網大廠做網絡安全師,我高中就跟她學過編程,還和她一起做過反網絡犯罪志願者。如果從我們志願者的視角去操作,在不涉及對方公民隐私和商業機密下,可以收集不法信息。”
話說得很巧妙,還是踩着紅線的調查。
溫華熙眼前一亮,盧丹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她也不客氣,“學姐你進得了他們内部群或者論壇後台嗎?”
“我需要試試,我表姐比較專業,她願意協助。”盧丹把手裡的魚粉放下,打開電腦。
有意思的是,盧丹用來對接表姐的通訊軟件是一個溫華熙從未見過的,還需要輸入編碼口令完成連接。
非常謹慎,看來她們也防網警。
盧丹把事件重新描述,并将溫華熙的訴求一并告知。
對面沒用變聲器,就是普通女性的聲音,帶點明顯的南方口音,“我得試試看,給我十分鐘吧。”
幾人乖巧等待,表姐踩點十分鐘,穩穩應答,“他們的網址被網警禁了,後台數據我能拿到。裡面有一個管理員的賬号像個Q|Q,我順手盜了賬号,裡面有幾個群比較可疑。你們想怎麼樣?”
順手?
“表姐?您看我們怎麼稱呼好?”溫華熙禮儀到位。
燕堇瞥了眼她,還是教條小呆子。
那邊稍微沉默兩個呼吸,“叫我賭神姐吧。”
賭神姐?溫華熙看向盧丹,盧丹嘴角一抽一抽,做了一個“她愛打麻将”的嘴型。
溫華熙扶額,“好的賭神姐,你看我們能不能冒充邪教組織,通過黑客技術溝通合作?”
“我給他們後台留一個彈窗代碼,可以實現溝通。”
記者,不釣魚怎麼做調查,這真是意外之喜。
目标是和頭目對話,拿到一手信息。
溫華熙嘴角壓不住,“那我們就以邪教組織身份,向對方發出邀請。今天他們網址被封了,肯定會發現有警方關注到他們,請幫我發一個——‘你們被條子盯上了,要進一步拓展蜉蝣,明天邶京時間12:30進行線上洽談。落款神□□總壇’。這樣可以嗎?”
神□□總壇?邪教大戰互聯網犯罪組織?
燕堇看溫華熙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強,還不臉紅,真長本事了。
那頭的賭神姐“啧”了一聲,似是很苦惱。
溫華熙和盧丹交換眼神,不解地問,“是有什麼困難嗎?”
賭神姐憨笑,“換一個時間,我白天要上班,明天晚上21:00吧。”
溫華熙也撲哧一笑,“好的,賭神姐。”
約好後,賭神姐發來了後台界面截圖,演示他們登錄論壇後台後會彈出的内容。
這算是完成準備工作,盧丹細細打量溫華熙,贊歎道,“你是怎麼想到用這種黑吃黑的方法去驗證?”
溫華熙下意識瞥了眼燕堇,“在調查買卵組織的時候,跟她學的。”
盧丹看看溫華熙,又看看笑吟吟的燕堇,一副恍然大悟神情。
她思索着,“我認為你的‘瘸腿少年’設定可以保留,作為試水案例,看看他們是怎麼完成人群篩選的。”
溫華熙認同,兩人當即羅列十幾個問題大綱,俨然準備深度采訪對方。
燕堇也是稀奇,原來記者可以聯動這麼多資源。
她不免打量盧丹,這個社團人才有待挖掘。
次日,燕堇晚上沒有準時跟随溫華熙做線上調查,她需要準備送給朱澎的禮物,除開提前準備好的定制的手表和手機外,她還從國外訂購吉森普的限量款鋼琴,拿去找本地師傅印刻特殊的“朱”字圖騰。
雖然這大半年因為成人禮的事,和朱澎來往變少,除開偶爾的電話,和上個月月底偶然一起做美容外,幾乎沒怎麼聯系。
興許這次他生日,是一次很好破冰的機會吧。
等燕堇到達團辦時,已經近22點,推開門就看見兩位滿臉愁容的女士。
“你來了。”溫華熙喪氣的語調明顯。
燕堇把包放下,走到她倆中間,“怎麼樣了?”
盧丹扶了扶眼鏡,挪動電腦屏幕,“你看看吧。”
電腦此時提速播放視頻,是溫華熙和盧丹在賭神姐的協助下,借由變聲器與對方聯絡,全程錄屏的畫面。
她們以“神□□總壇”的身份才開始接洽,對方給出了令人驚喜的結果。
對方将她們判定為海外邪教勢力,準确來說,是誤以為她們是反國家意識形态的組織,非常積極主動洽談如何進行兩方融合擴展,覆蓋全國——以求得邪教組織的資助資金。
主動到什麼層面?
交代對方面向各軟件擴散原生家庭苦難和心理創傷的帖子,從抱怨到自殘引導,從其他軟件引流到“蜉蝣”論壇,再從中養蠱一般開啟自殘、自殺遊戲。
溫華熙終于理解對方為什麼要利用媒體,對他們而言,“蜉蝣”的名字一旦出現,就能在青少年心裡留下獨特的形象,隻要心理有創傷或情緒問題的少年,以及愛跟風者,必然能掀起新的浪潮。